造势
造势
和李润竹只看到白微澜不同,一旁林长水和季仲风目光直盯盯的落在白微澜身边——宴绯雪的脸上。
一袭白衣腰身盈盈一握,身段体态极好。
虽然衣袍板正领口交合紧贴脖颈,但莫名的,遮掩不住身上的魅色。五官却又有欺霜胜雪的冷艳,让人只敢远观而不敢近视。
与他们一样,周围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落在那如姣姣明月的脸上。
“难怪,难怪白兄不近美色。感情是家里就养着绝色。”
季仲风说完,李润竹才注意到白微澜身边的宴绯雪。
他眼里闪过惊艳,但很快看着白微澜不悦的脸色,立马收敛。
季仲风见白微澜不乐意说道这个,坦然的转移话题。
“白兄怎么把摊子摆这里了,这边冷清……”他话说一半,放眼望去,现在变成对岸清冷了。
因为就在他们过来的时候,花船竟然一艘艘都靠这边游了过来。
十几年来,这花船还是头一次朝这边靠岸游。
花船以前并没有只朝一边游的习俗。
但是有一年,商号包揽了对面河岸的摊位,还花钱打通关系,让花船只靠他那侧游。
那年在河对岸没抢到位置的人,第二年都学乖了,都占了临街岸边的位置。
结果那年没商号承包打点,本来花船打算两边来回游的,见这边人占绝大半,便只靠这边游了。
连接着两年靠临街游,不知怎么的,这个习惯久而久之就变成了约定俗成的习俗。
每年花船游行的位置只靠一岸。临街岸边必定人山人海,而对岸冷冷清清。
此时众人看到花船调头朝原本冷清的岸边划过来,才恍惚想起来,原来他们小时候也是在这边看过花船的。
花船追着人跑,人追着花船跑。
十几年维持在临街对岸的一个平衡关系,被白微澜打破了。
不过客流量是引过来了,但是好像效果打了折扣。
李润竹看着其他摊贩也在吆喝半价,把白微澜这个摊子分走了大量的客流,一时间有些愧疚。
白微澜煞费苦心引来的人流,被他一句话说给了路人,听走了商机。
“不,反倒是我要谢谢你。”
“这本半价噱头本就不可能让我独享。”
李润竹三人听白微澜这样说,一时间感叹他的气度,果然这胸襟就是不同的。
难得是有钱一起赚的仁义商户。
白微澜见几人敬佩的神情,眼里有一丝疑惑,但很快变成暗笑。
要不是路人把李润竹的分析听了去,纷纷跟着半价,还吸引不过来对面的客流。
从而,也吸引不过来对面的花船,再者,也吸引不来对岸最后一点客流了。
虽然最开始他是半价,但是相比对岸的客流,这边人流还是太少了。只有这片场子热起来,才能赚更多的钱。
小池子在河边也只能捉小鱼,只有池子在海边才能捉大鱼。
“可是,他们都跑别家去了。”放鹤不满道。
他嗓子都吆喝哑了,谷雨听了连忙给他递水葫芦。
白微澜道,“没事,他们等会儿货比三家就会回来的。”
李润竹瞬间明了,佩服道,“旁的商户都是以前的旧款式,你这批是我年尾从海杭采购的新款式。”
白微澜点头。
不过,还有一马车的货物没卖完。要是今天没卖完,再过些日子,其他商家也进了新款,他这个就真的不好卖了。
白微澜眉头沉思,显然在想什么法子。
这时候摊子前面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但是不乱,大伯母带着谷雨都能应和。
一旁小栗儿嘴喊的甜,哥哥姐姐叔叔婶婶一个都不放过,夸人都不带重样的。游人不仅记住了这家首饰好看,就连一家子人都很好看,那小孩子嘴真甜。
白微澜就在这各种嘈杂笑声中,一边卖东西一边想法子。
宴绯雪见他这样,想了会儿,凑近说了个主意。
白微澜先是犹豫了下,但还是朝不远处看花船的两个“村妇”望去。
白微澜点头,“晏晏的主意是好的,只是真的有这么神奇?”
宴绯雪笑,然后叫放鹤把他刚才拖来的两人喊回来。
放鹤领了任务也不问缘由,就记得要把这两人喊回来。直到跑到人面前才慌了神,不过很快,他脑子就闪出一个借口。
但是没等他张嘴,两人问都没问他,就跟他走了。
这两个人还怪好的嘞了。
放鹤还问两人村子离城里远不远,回去有没有伴。
放鹤一路叽叽喳喳善谈的很,听得娟娘耳朵嗡嗡的。也不知道宴绯雪这么个爱静的性子,是怎么忍得住的。
他们回来的时候,摊子前有三五个人在挑选,紧挨着他们的几家摊位也吆喝着半价。
由于宴绯雪他们是桥头第一家,很多下桥的客人先是被吸引看看。
可看到宴绯雪的容貌眼里惊诧,反而不好意思凑上前买。像是雪地游园,一点声响就显得惊扰了枝头绯色。
随着花船过来,河对岸越发冷清了,这边倒是人声鼎沸。但是宴绯雪的摊子客量并没有大幅度的变多。
“燕哥哥,我把人找来了!”放鹤兴奋的邀功道。
眼里亮灿灿的,河面凉风冻脸,但是他额头冒着细汗,脸颊红扑扑的。
宴绯雪点头,然后看着两个“陌生”村妇打扮的人。
宴绯雪打量着两人的装扮,然后故作不熟的礼貌问道,“两位客人,有兴趣试试我的胭脂水粉吗?”
“我可以帮你画个妆面,正好元宵应景。”
娟娘戏精附体,手指揪着衣摆,一副局促扭捏的样子,一旁时莺也紧紧挽着她手臂。
时莺弱弱问道,“你们不会坑我们吧,上完妆面又说给我们用过了卖不出去,要收我们钱。”
没等宴绯雪反应呢,一旁放鹤立即大声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生怕人跑,两只胳膊几乎挂在娟娘手臂上。
周围客人见这边动静,纷纷说强买强卖啊。
娟娘一听暗暗拿捏话势,一副犹疑又跃跃欲试的样子,“哎,我可不怕他坑人,你们走过路过的都可以我作证啊。”
放鹤道,“哼,作证就作证,你们别走,看我们到底是怎么坑她的!”
这孩子,这脾气怎么这么火爆野性。
娟娘朝看戏的宴绯雪眼神示意,宴绯雪才开口道,“不存在你说的那些,免费不要钱的。只是想借机展示下我家的货品。”
“好吧,那我试试。”
放鹤呼哧呼哧起伏的胸口,听见娟娘这样说才放心下来。
这动静一闹,好奇围观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宴绯雪看了看娟娘头顶围着的土黄色巾布,掩下笑意,然后把巾帕打湿给人擦脸。
而后拿着水粉给人画妆面,常年拿画笔的手,拿着刷子在脸上像是勾勒丹青,泼墨挥毫浓淡适宜。
渐渐的,上妆的半边脸和另一半如同晦暗与彩色的分界线。
随着众人惊叹出声,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
“他家的胭脂水粉看着好像十分服帖,很容易晕染。”
“这胭脂水粉一用,那半边脸都在发光了。”
在啧啧惊艳声中,白微澜也好奇的望了过去,只是一眼就判定宴绯雪还真会上妆。
这妇人原本暗淡发黄的皮肤,好像重新迎来了第二春。
就连脸上的斑点都遮的白皙无暇。
宴绯雪那双手真的太巧了。
随着另一半脸上完妆面,宴绯雪把娟娘头顶的土黄巾布解开,周围人哇了一片。
一个面色土黄的村妇在宴绯雪手下焕然新生。
只见宴绯雪又挑选了一只镂空金雕凤头钗插入发髻里,整个牡丹扇面妆顿时显得端庄大气。
明明是一身朱红棉袄的村妇,经过打扮后变成了后宅主母,就连眼神气势都变得雍容华贵了。
宴绯雪看着周围不可置信惊艳的眼神,笑着道:
“这水粉是从海杭运来的,是用贝壳珍珠研磨成粉,采山间晨露滋养水润光泽,不仅妆面白皙干净,长久用还能美白淡斑。”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此时尤为更胜,勾得人蠢蠢欲动。
这些豆蔻年华、情窦初开的年轻小姐、哥儿简直看痴了眼。
这水粉真这么神奇,他们都亲眼看到了。
众人顿时心花怒放,纷纷掏钱朝摊子挤着要买。
不仅是胭脂水粉,只要娟娘带着的一些小首饰都抢着要。
宴绯雪原本见发髻上只一支凤头钗撑不起雍容的妆面,于是又挑了一只鎏金铜簪插上去。
结果不好卖的,被很多客人说老气的鎏金铜簪,也被哄抢而光。
宴绯雪见状,又拿了一只银丝盘纹簪子插娟娘头上,结果也是被哄抢光了。
谷雨和大伯母取货手忙脚乱,周围激动喧闹声中,放鹤喊价格嗓子都哑了。
一旁白微澜也看出了门道,他朝宴绯雪看去,后者扭头对视,双方的想法在喧闹的哄抢中默契的达成一致。
白微澜拿出一袋用布袋子装的簪子,取出一只递给宴绯雪。
宴绯雪插在了娟娘发髻上,然后再稍稍改了下妆面,华贵中多了一丝珠圆玉润,引得客人也盯上了那只簪子。
白微澜拍着乱哄哄找不到北的谷雨道,“这个玉骨兰花簪子,三十五文一支,你等会儿就卖这个。”
谷雨手指都有些紧张,大大的眼里满是怀疑不安。
白微澜握着谷雨的肩膀稍稍用力,迫使他乱转六神无主的眼睛望向他:
“没事的,我们都看着,不会出错的。”
一旁放鹤和小栗儿都凑到谷雨身边,给他打气。
大伯母忙中擡头给谷雨道,“你小子收钱很准,铜钱掂手里,你都可以听出来哪个铜钱是假的。”
谷雨一直默默收钱,忙乱中肯定有人浑水摸鱼。他十分紧张导致精神高度集中,耳朵里像是塞了团棉花。
外界的喧闹在他这里朦胧不清,只有手里清脆的铜板身清晰透耳,所以他能容易就能分辨出铜板声音不对。
假的铜钱含铜量少,十不满一的铜量,剩下的是用锌土填充,声音是木石钝钝的。
之前在村里卖玩具积攒的自信,与此时亲人的鼓励起到了作用。谷雨心头热起来,热意上脸,他眼睛都亮了起来。
“这簪子真的好看,看着都温婉了好多。”一个客人出声,其他人又要买簪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