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太太吧? 作品

第402章 米歇尔(1)

我的名字是母亲帮我取的:

『米歇尔』

他寓意着聪明的投机者,母亲希望我逃出这个地方,展翅翱翔,去往更广阔的天空……

我童年的记忆非常的贫乏,那所谓的父亲的打骂,母亲的苦苦哀求……

父亲那粗壮的手臂挥下时,裹挟着一种浓重到令人窒息的气息——那是劣质烟草、隔夜酒气与一种更深的、仿佛血肉锈蚀般的铁腥味混合在一起的浊气。

那浊气每每随着他沉重的脚步逼近,便沉沉地压下来,塞满整个房间,成为我幼小世界里无法驱散的阴霾。

母亲的气息则总在父亲狂暴的风暴过后才悄然浮现,一种廉价药膏混合着咸湿眼泪的气味,微弱而苦涩,是她存在过的唯一凭证。

拳头落在皮肉上的闷响在狭窄的屋子里回荡,那声音像是钝器敲击着朽木,沉闷得令人牙酸。

我蜷缩在门后,眼睛死死贴着冰冷的木门缝隙,成为这出暴虐戏剧唯一被迫的目击者。

门缝里泄出的那线昏黄灯光,时而被他暴怒的身影粗暴地切断,时而又被母亲蜷缩在地板上的轮廓所填充。

那光影的每一次割裂,都像一把冰冷的刀,在我稚嫩的神经上刻下无法磨灭的印痕。

每一次重击落下,我小小的身体也随之剧烈地颤抖一次,仿佛那无形的力量穿透门板,直接砸在了我的骨头上,留下看不见却深入骨髓的裂痕。

风暴暂歇,父亲那沉重的脚步如同败退的雷声般远去,母亲却依旧伏在冰冷的地上。

这时刻,一种无声的拉锯便在我胸膛里猛烈撕扯——汹涌的恨意灼烧着我的喉咙,几乎要化为尖利的呐喊冲破而出,可另一种更为庞大、更为冰冷的恐惧却像铁水般瞬间浇铸下来,死死封住了我的嘴,只余下牙齿在黑暗中格格打颤的声响。

我的喉咙里噎满了滚烫的熔岩,却找不到任何喷发的出口。

母亲挣扎着爬起,她散乱的发丝黏在汗湿而肿胀的脸颊上,嘴角那点干涸的血迹如同一个触目惊心的句号。

“妈妈……我们走,好吗,我们去爸爸找不到的地方。”

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哀求着,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这一刻,我多么渴望看到她眼中燃起哪怕一丝愤怒的星火,看到她攥紧拳头,或者仅仅是抬起头,用目光去追索那个施暴者的背影。

然而,没有任何回应和动作。

她只是沉默地、近乎麻木地,用颤抖的手指一遍遍试图抚平被扯皱的衣角,仿佛那皱褶才是她此刻世界唯一需要对抗的敌人。

她的动作机械而卑微,像一个被抽去了灵魂的布偶,仅仅被生存的本能牵引着,徒劳地试图维持一点虚假的体面。

她低垂的脖颈弯成一个驯顺的弧度,那是无声的乞降。

每一次,她都是这样,像被暴风雨摧折后的芦苇,默默地弯下腰去,卑微地收拾残局。

这无声的顺从,竟比父亲拳头的闷响更让我感到一种彻骨的寒冷。

那股冷意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从我心底最深处滋生蔓延出来。

她连一丝眼神都不曾给我,仿佛我对她来说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我那时候便明白……

『我■的■母■亲■和■父■亲■都■不■爱■我■』

我的胸口郁闷催生出恨意。

那恨意仿佛找到了新的燃料,不再是单单指向父亲那令人作呕的背影,更猛烈地烧灼着我的五脏六腑——我恨她那弯下的脊梁,恨她抚平衣角的手指,恨她嘴角凝固的血迹和那永远低垂不敢抬起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