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第2页)
吴歌哈哈大笑:“匿名哥,你的算盘都砸我脸上了!”
匿名用户道:“那也没办法啊,全网都在说这是舟导的告别之作,说实话知道是告别作,我连分析的心情都没有了,有谁跟我一样吗?”
他这么一说,大家也没办法,心中只有惆怅。
吴歌道:“我觉得这部收尾挺好的,返璞归真,回归本心,致良知,算是舟导一贯的作品内核了。”
这时,有人跟着跳了出来,说道:“其实你们有没有发现,致良知不就是心学吗?舟导其实是隐藏的文化人吧?”
心学?
好家伙,这里面还有一层古典文化的碰撞吗?
吴歌愣了愣,仔细一想才发现这里面确实互为响应。
舟导真是文不外显啊。
网友继续道:“其实都能看得出来吧?《百岁寿诞》的主题是良知的传承。”
王福猛地点头,急道:“开头两个孩子的镜头就让我莫名一身鸡皮疙瘩了,你们能感觉到吗?这仿佛是一种……性善论的强调!”
它绝不是说性善论就是真理,而是……王福挠了挠头,忽然感觉词穷,无法形容。
不可能中的可能性?
非要从人性中寻出神性的一种执着?
承认人性仍要以神性要求人性?
王福脑袋混乱,作为阴谋论博主,他绝对坚持性恶论,正是因此,他才对那个画面印象深刻,因为……太颠覆了,仿佛硬是要跟人性做对一样。
这要换在以前,王福绝对认为这不可能,一个还没有健全思维的孩子怎么可能关心其他孩子?他关心自己都还来不及啊。
但是电影就是这么拍了。
从这个画面开始奠基了整个电影的主要戏剧性冲突。
它同时也是人类最本质的戏剧性冲突之一。
试想一想,若有高维生物当人类是故事来看,人类最基本的那些戏剧性是什么呢。
可不就是那些吗?
王福想来想去,心情多少有点复杂。
不过,《百岁寿诞》会是他放在记忆里珍藏的一部电影。用以缅怀过去,警示现在。
郝天元:“我也觉得是一场良知的接力赛。我想起了我自己,我大半辈子都在倒霉,但是我还是撑下来了,那不是因为我有多坚强,而是因为有人帮我,很多人帮我。”
吴歌点头:“找到好人很重要。做个好人也很重要。”
王福:“但是有点悲伤啊,那一代人还是有传统文化的道德规训在的,我们现在……该说流行利己主义吗?利己也不是说不好,只是……”
有些人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一代有一代的精神风貌,一代有一代的价值观。
但也确实……好像确实有部分美好逝去了。
以前我们还能活着“温情”的传统集体价值观之中,现在我们自我突出,越来越无法在集体寻求慰藉,只能由自己塑造自己的价值观。
这样听起来更自由了,但同时也是负担。
自我虚幻的全能性经常给我们带来各种麻烦的精神内耗。
无限的欲望与有限的能力之间激烈矛盾。
这些想法是过度解读了电影吗?舟导可能拍的根本没想这么多。但因为他把那个时代的人拍得太真实了,导致他们切实地从中感受到了价值观的碰撞,或者说代际的隔阂。
让他们真的感觉到,时代原来真的变了。
“我们的想法原来跟上一代们之间发现了这么大的变化。”
他们聊的很远,而且非常分散,几乎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或许真的过度解读了什么,但并无所谓,就当是头脑风暴嘛。
后来也有人说:“哈哈,比起剧情,我更在意画面欸。《百岁寿诞》的摄影太好看了,这真的不是公路电影吗,不,这是旅行宣传电影吧?”
这个人分析说,《百岁寿诞》绝对是世界顶级自然纪录片的水准,宗秋以前是拍艺术类的平面作品的,没想到转向转的这么彻底,还什么都能拍了。
“说来惭愧,我是看了这部电影才知道,田野的风景原来这么美。”
“我倒是震惊舟导哪里找这么像的演员,成年胡平安是胡问演的吧?童年、少年时代的演员还哪里找的这么像的。”
啊!吴歌看到有人说演员,立刻来了精神。
《百岁寿诞》中,维尔演胡加成。芳岁好演徐妹。林群演瘦子。金玉儿演了胡平安一度怦然心动,却没有去追求的一位女性,她仿佛象征着胡平安对家庭的向往,但他最终还是放弃了,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电影里充满着谁人都懂的道理,有些人却装聋作哑,维持着虚伪的和谐。
那在当今世界也最为常见。有地位的人不发声也罢,却还要张口欺骗闭口忽悠。
打破现状唯有实力,唯有让良知者站上历史舞台。这听起来是相当理想主义的想法。
但是,历史有时候就是两种力量的碰撞,体现在个人,体现在更宏观的世界,其机制很复杂,复杂到一般人怎么想也想不通,但现实总是如此。
认识到这些会对心理造成压力吗?
“还好吧,看得越清晰,活得越通透,我自己倒是看开了。归根到底,还是过好自己的生活最重要。”
郝天元笑了笑。
王福:“哈哈,我也是,来看电影就是让自己开心嘛,娱乐的故事可以看得开心,这类人文故事也可以看得开心,满足感是不一样的。人的精神需求就是很丰富,好看的作品看得越多越好。”
吴歌:“偶尔感受一下人文精神也不赖啦。不过这部电影的拍摄也是真的很细,画面、音乐……好多地方都可以讲一讲,扎扎实实地谈电影也好啊。”
真的,相对艺术盛宴般的《赫尔格的崩塌》,《百岁寿诞》真的太朴实了,太细了。但是很神奇,它就跟施了什么魔法一样,让你既知它拍的是现实,同时又神奇地感觉到,它还是电影。
不可思议,吴歌难以形容这种感觉。
看这个电影,就像人在回忆一样。
荧幕对面,是记忆的重现。
是悠然的、自由的。好像在这部电影不是别人剪辑的,而是由自己剪辑的,很不可思议,很舒服。
非要打个比方的话,就是小时候睡觉前爸爸妈妈在床边讲故事一样。
剪辑为什么能这么丝滑呢?
看的时候吴歌自己没有察觉,因为确实是太丝滑了,回头一想才觉得不一般,同样的故事给她来讲,肯定达不到这种效果。
电影很长,涉及了很多人生线,你甚至可以说故事有点散,除了从始至终主角贯彻其中,是个不折不扣的正叙的叙事。
但或许电影就神奇在这里吧,总有地方让你感觉它用了什么魔法。
有的电影喜欢用插叙、倒叙混搭,讲一个可能非常简单的故事讲得很复杂,好像很悬疑一样,而脱离这些手法后,一看故事就是平平淡淡。这类的电影有趣的有趣,但大多故弄玄虚,说什么叙轨耍着观众玩,结果是他们自己玩的开心了,观众一脸莫名其妙,这不是玩我吗?
文艺手法的过度发展有时候也让人烦恼,先锋文学以及先锋电影不太受欢迎,很大程度就是因为它们大多不考虑观众,而只关注自身的表达。有意义的一面是它们有时候会探索出新鲜有意思的东西,激发电影人的灵感,没意义的时候就是没意义,甚至令人莫名其妙,或者过个几十年,人们又会重新从文艺史上把它捞出来说,哇,这个电影多有意思,是当时的人无法理解的超时代级别艺术作品。
这种让人无法彻底下判断的地方,也是电影这类文艺的有趣之处吧。
所以保留意见也是很重要的。
在如此背景下,《百岁寿诞》即使放在舟导所有的电影里面,都是采用了非常单纯的叙事方法。
这意味着什么呢?
或许意味着舟导放弃了那些多余的,专注在了故事本身吧。
“很多的放弃组成了这部告别之作。”
吴歌在内心整理想法。
平平淡淡就是真。
而平淡之中,那粒良种的发现,又如黑暗之中绽放太阳。
让电影院的一些人突然间热泪盈眶。
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动。
是否,良种还是良知的隐喻,象征着良知的“结果”呢?
吴歌等人心中感慨。
只不过,他们心里也有担忧。
因为无论怎么看,对比其他导演的电影,《百岁寿诞》可以说完全没有票房竞争力,除了舟导的影响力加成,宣发方面只能说马马虎虎,这要是能获得高票房,绝对是奇迹中的奇迹了吧。
“那不好说,《导演卡特》的性质不一样,大部分电影的票房重点都在前一两周,后面涨的就比较慢了,目前的情况……”
“《奎斯纳之王》应该更有优势吧?”
他们分析来分析去,还是觉得悬,怎么也找不到理由让观众贺岁档不去看喜剧类轻松向的电影,而是来《百岁寿诞》看一群人奋斗如何种田的故事。
“这个时间点拍这类型的电影,舟导也是真心在告别了吧,票房确实是不重要了。”
与此同时,李智仁泪目,在直播间疯狂捶墙,惨叫道:“哇啊舟导不要啊,这就是最后一部吗,不要啊,我们是你的影迷啊!”
直播间上百万在线,评论框全是一群网友的嚎叫。看了的人和没看的人都在一起抱头嚎叫,不知道是真情实感的还是单纯凑个热闹而已,看起来热闹非凡。
李智仁大概也没想到,他这个爆料机器人还能存在到现在,但是他看得很开,既然他还能办下去,说明还有源源不断的料!爆料不能停,直播观影也不能停!
“有人知道舟导的真实想法吗?《百岁寿诞》就是最后一部了吗?”
李智仁无法接受,他甚至想现在立刻就飞去世界经济贸易会议现场,亲口询问周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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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百岁寿诞》的内容的热度是一方面,舟导退影的热度其实更大。看热搜榜就知道了,关于舟导的话题全是爆的,平台几次卡壳。
特别是配合世界经济贸易会议的大热点新闻,舟导等于周总的可能性推到了最高!
然而这又如何,反驳派虽迟但到,他们就是不认为舟导是周总。
他们说:“你们真的太离谱了,《百岁寿诞》明显是批击科技巨头的电影,周总再怎么闲也不可能拍出这种作品吧。跟《赫尔格的崩塌》不一样,《赫尔格的崩塌》本质是外部矛盾,怎么说都无所谓,可是《百岁寿诞》揭示的可是内在逻辑矛盾,你们见过哪个导演拍电影解构自己的存在合理性吗?没见过吧!搞不好舟导非但不是周总,还非常敌视周总!他们压根就是不同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