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瀚柯 作品
第5章 蝉鸣论道(第2页)
老道士被呛得咳嗽,小秀端着绿豆汤过来,听见最后一句笑得直不起腰:“凡哥哥又使坏,虎娃今早哭着来找我,说后背痒得睡不着!”张一凡眨眼:“我这是教他认药材,紫背天葵叶子边缘有锯齿,碰着皮肤会痒,下次他就不敢乱摘了。”
午后,师徒俩坐在磨盘上纳凉。张玄真望着远处随风起伏的梯田,竹筒引水渠在阳光下闪着银光,忽然想起十年前那个雪夜,襁褓里的婴儿如今已能独当一面:“听说你给猎户们分了‘虫兵’?火背蛛守辣椒田,土蝼蛄松土,倒真成了‘百虫军师’。”
“师父您看!”张一凡忽然指向槐树枝桠,三只金斑引泉虫正顺着竹筒爬动,每到分叉口便“唧唧”叫两声,“我在竹筒上刻了虫纹,它们就像给水流带路的向导——这可不是我胡来,《淮南子》说‘鸟鸣识夜,虫动知时’,连虫子都懂顺应天时呢。”
老道士忽然沉默,烟袋锅在磨盘上敲出三声轻响。他想起自己年轻时遍访名山,求的是“大道无形”,却不想弟子在田间地头,从蚂蚁搬家、虫子鸣叫里悟出了“道在有形”。或许,这才是真正的“道”——不是高居庙堂的玄谈,而是落在实处的烟火气。
暮色漫进山坳时,张一凡蹲在药田边记录《百虫志》,笔尖划过“蝉蜕可入药,其鸣应节气,三伏初鸣者性凉,末伏鸣者性温”。小秀抱着新晒的草药过来,忽见他笔下的蝉蜕长着木牛流马的耳朵,忍不住戳他后背:“凡哥哥又乱画,蝉要是长这样,早被虎娃用竹竿打下来了!”
少年笑着合上书,望着渐暗的天际:“小秀你说,长安城的人是不是也像咱们这样,看星星辨方向,听虫鸣知时节?”少女摇头:“长安城有什么好?车水马龙的,哪有咱们青牛村自在。”张一凡却望着远处的山尖,眼里映着第一颗亮起的星子:“师父说我该去红尘里寻道,可我觉得,道就在这蝉鸣声里,在竹筒的水流里,在你给我缝的布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