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影流光 作品

第342章 双生劫(第3页)

劫生点头,眼泪砸在福来手背上:“哥,我早不想消灾了。我要和你一起受穷,一起挨饿,一起……”

“嘘——”福来笑了,“我昨夜做了个梦。梦见前世的悬崖下,有棵老槐树。咱娘跪在树下哭,说‘娃儿,别怨了,怨了这辈子都解不开’。后来,咱俩手拉手爬上来,树开了满树白花……”

他喘了口气,从枕头下摸出个小布包:“这是道士给的铃铛,说要是想彻底解咒,得两人一起做件大善事。我想……等雨季来了,咱们去修堤坝吧?前年冲垮的那段河堰,害了下游八个村子。”

劫生攥着铃铛,重重点头:“好。”

第二年春,

雨下得跟盆泼似的。福来和劫生带着村民挖河泥、搬石头,福来的咳血把裤腰都染红了,劫生就用布给他缠上。有人劝:“福来你歇着,让劫生干。”福来摇头:“他右手废了,我多干点,他就能多歇会儿。”

七月十五,河堰终于修好。洪水下来那天,浑浊的水撞在堤坝上,溅起老高的水花。村民们欢呼着跑上堤坝,福来却靠在石头上,慢慢闭上了眼。

劫生扑过去喊他,摸他的脸——已经凉了。他怀里的铃铛突然响了,“叮铃铃”的,像极了那年老槐树下的风声。

当天夜里,劫生做了个梦。前世的悬崖下,老槐树开满了白花。他和福来手拉手往上爬,福来回头笑:“劫生,你看,这花开得多好。”

第二日,劫生在福来的坟前种了棵槐树。树苗抽芽那天,他带着俩娃去河堰边玩。有个小娃娃指着树喊:“爹,树上开花了!”

劫生抬头,满树的白花像雪,落在他肩头。他突然想起福来说的话——“最狠的诅咒,是兄弟俩各受各的苦;最甜的解咒,是兄弟俩共扛一担风雨。”

后来的云淦镇,总流传着个说法:老槐树下的两座坟,一座埋着福来,一座埋着劫生。每年清明,总有人看见两个身影在树下说话,一个穿着青布衫,一个拄着拐杖,影子叠在一起,像株根须相连的老树。

有人说,那是双生劫解了;也有人说,那是兄弟俩换了种方式,在阳间续着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