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移山匠(第2页)
法事在村后老槐树下举行。陈三爷让村民们在山根下挖了三个坑,埋进三坛雄黄酒。他跪在中间,青铜凿插在头顶,嘴里念的调子像风刮过石缝:"天有九重,地有九泉,山神听令,移我峰前......"
日头偏西时,山包突然"轰"地响了一声。′d′e/n*g¨y′a!n-k,a,n\.*c-o+m·我踮脚看,挡雨崖的山尖往下沉了半尺,露出道半人高的缝。陈三爷猛地咳嗽起来,手背上暴起青筋,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滴,滴在青铜凿上,"滋啦"一声就化了。
"三爷!"我扑过去扶他,见他鬓角的白发全湿了,黏在脸上像草屑。
"没事。"他抹了把嘴,"第一次移山,得拿老本儿换。"
第二日,缝宽了些,可还过不了人。栓子娘又来求:"三爷,娃子今早喝了药,烧退了些,可山没开全,药铺的人进不来啊!"
陈三爷盯着山缝看了半夜。第三日鸡叫头遍,他又跪在老槐树下。这次他没让我帮忙,自己往嘴里塞了把朱砂,红得像血。
"移山!"他吼了一嗓子,青铜凿重重砸在地上。山包抖得像筛糠,碎石子"噼里啪啦"往下掉。陈三爷的身体跟着晃,我看见他的裤管湿了一片——是尿。
山缝又宽了半尺。陈三爷突然栽倒,青铜凿滚出去老远。我跑过去抱他,摸他后背,全是冷汗,比冬天的雪水还凉。
"三爷,您歇着......"
"别......"他拽住我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还差一尺......"
第三回移山是在月圆夜。陈三爷瘦得只剩把骨头,可眼睛亮得吓人,像两颗烧红的炭。他把青铜凿磨得锃亮,在山根下画了道符,又往嘴里塞了把盐——说是能镇住山魂。
"起!"他吼得声儿都破了。
山包"咔"地裂开道缝,比前两回都大。可陈三爷突然惨叫一声,手捂着心口——他的衣襟全被血浸透了,红得像朵开败的石榴花。
"三爷!"我喊他,他没应。
山缝还在扩大,碎石子砸在陈三爷身上,他却像没知觉似的。等缝宽得能过人时,他"扑通"一声栽倒,青铜凿滚进了山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