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击壤歌(第2页)
陈官儿一时语塞。他原以为这老丈不过是个避世的痴人,此刻听来,倒像藏着许多道理。
"再者说,"老丈从怀里摸出块黑黢黢的陶片,"这是我阿爷从陶寺遗址捡的。·兰~兰-雯?穴` ¢已¨发·布/醉\歆·章/洁¨那时候的人,还不会种粟,只会采野果。后来有了陶,能装水;有了犁,能翻土;有了井,能喝上甜水——哪样不是前人一步一步趟出来的?帝力?帝不过是站在前人肩膀上的人罢了。"
陈官儿望着陶片上的纹路,突然想起宫里那幅《百工图》。画里有制陶的、冶铜的、耕田的,每幅画的角落都标着工匠的名字。他忽然懂了老丈的意思:所谓"帝力",原是千万凡人的力。
"老丈,"陈官儿诚恳道,"我原想请老丈去教百姓唱那首歌,可老丈这歌里,已经教了最要紧的道理。只是......"他从袖中取出片竹简,"这上面是新制的农谚,记着何时播种、何时除草,老丈能否谱段新曲?让百姓唱着更顺口?"
老丈接过竹简,眯眼读了一遍。竹简上的字歪歪扭扭,却写得实在:"春争日,夏争时,春争日,夏争时......"
"好。"老丈把竹简往怀里一揣,拍了拍石板上的土块,"我这就给你编段新歌。不过得等我把地翻完——今日要是误了翻地,明儿桑树下的蚯蚓该饿肚子了。"
陈官儿跟着老丈下了坡。老丈扛起锄头,走得慢悠悠的,却比年轻人还有劲儿。他边走边哼:"桑叶青,蚕儿肥,三月里来把桑刈......"
陈官儿跟着哼,忽然发现这调子和原来的《击壤歌》不同。原来的歌像山涧水,清凌凌的;新歌像田埂上的风,带着泥土香。
日头偏西时,老丈坐在地头歇脚。他把新编的词一句句念给陈官儿听: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不对,得改!"
他挠了挠白胡子,又念:
"春种一垄豆,夏锄三遍草。
秋来谷满仓,邻舍来相邀。
灶上煮新米,锅里炖羊肉。
帝力何须问?自在乐陶陶!"
陈官儿拍着大腿笑:"好!这'邻舍来相邀'比原来的'凿井而饮'更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