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7章 叛军最后的疯狂
刀剑猛烈碰撞的铿锵声、怒吼声、临死的惨叫声、骨骼碎裂声、身体倒地的闷响……响成一片,血肉横飞!
严武亲自对上了那个魁梧的叛军头目。
两人都是悍勇之辈,刀来刀往,火星四溅!“铛!”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两刀猛烈相撞!
巨大的力量震得严武虎口崩裂,鲜血直流,整条手臂酸麻难当。
那叛军头目不仅力大无穷,刀法更是凶悍直接,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每一刀都势大力沉,直取要害。
严武拼尽全力格挡、闪避,险象环生,好几次冰冷的刀锋都贴着他的铠甲划过。
好在身边的亲兵异常悍勇,以命相搏,死死挡住了其他冲上来的叛军士兵,用血肉之躯堵住了后续叛军涌入的通道。
那叛军头目虽然勇悍绝伦,但眼见冲上城头的几个同伴在守军不要命的反扑下接连倒下,而后续的士兵被死死堵在云梯和狭小的缺口处难以迅速增援,眼中终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急躁。
就在他因分神而招式稍缓的一刹那,严武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
他猛地一个矮身,不顾形象地向前翻滚突进,手中横刀带着积聚的怒火和全身的力量,如同毒蛇出洞,狠狠劈砍在那叛军头目毫无防护的右腿膝盖侧后方!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啊——!”叛军头目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痛吼,高大的身躯一个趔趄,动作顿时僵滞!
严武身后一名亲兵眼疾手快,一杆染血的长枪如同毒蛇般从混乱的人缝中刺出,带着复仇的尖啸,精准无比地从那叛军头目因剧痛而暴露的后背刺入,锋利的枪尖从前胸心脏位置透出!
“噗嗤!”
滚烫的鲜血顺着枪杆狂涌而出!
叛军头目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充满不甘和难以置信的凶光从他眼中迅速黯淡下去,庞大的身躯如同被伐倒的巨木,轰然倒地,激起一片尘土。
“呼…呼…”严武剧烈地喘息着,汗水如同小溪般顺着脸颊流下,混合着血水和烟灰。他不敢有丝毫怠慢,强忍着手臂的剧痛和脱力感,上前一步,手中横刀狠狠劈下!
“咔嚓!”
一颗须发戟张、怒目圆睁的头颅滚落在地。
严武俯身一把抓起那颗血淋淋的头颅,正欲高高举起示众,激励濒临崩溃的士气:“贼将已……”
话音未落,另一个方向又传来惊恐到变调的呼喊:“这边!这边又上来了!挡不住了!”
只见另一处垛口,借助一架刚刚搭稳的云梯,又有十余名叛军精锐士兵成功登上了城头,正疯狂地砍杀周围的守军,拼命扩大着立足点!
城下的叛军看到此处突破,发出震天的欢呼,攻势更加疯狂!
“他娘的!没完没了!贼老天!”严武狠狠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将手中血淋淋的首级扔给旁边一个亲兵,“悬起来!挂到旗杆上!”
自己则再次提刀,嘶吼着如同受伤的猛虎,冲向新的、更加危险的战场,“弟兄们!跟我杀!把他们赶下去!长安城就在我们身后!杀啊——!”
他的身影在硝烟弥漫、尸横遍地的城头来回奔波,如同救火队员,哪里缺口危险就扑向哪里。
喊杀声、惨叫声、战鼓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南城墙最惨烈、最绝望的死亡乐章。
叛军因为天工之城的失利,某种程度上被断绝了后路,今日的进攻,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破釜沉舟的绝望疯狂,远比前两日更加凶猛、更加持久、更加不计代价!
从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城头开始,这暴风骤雨般的猛攻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
而且,叛军显然改变了策略,不再有任何佯攻试探,而是从南、东、北三面同时发动了潮水般的、不留余地的总攻!
郭千里和严武,以及所有有经验的老兵都清楚:安庆绪至少投入了他剩余八万大军的一半以上兵力!
甚至更多!
这是一场决定性的总攻!
长安城的命运,将在今日见分晓!城墙在无数双脚的践踏、无数兵刃的劈砍和巨木的撞击下,发出沉闷痛苦的呻吟。
天空,被烽烟遮蔽,连阳光也变得惨淡而冰冷。
……
……
接近正午的阳光无力地涂抹在长安南城墙那巨大、斑驳的青砖上,更添几分凄厉。
城墙之下,景象宛如炼狱。
一个多时辰的疯狂进攻后,叛军士兵的尸体已层层叠叠,堆积如山,足有五六百具之多。
鲜血汇聚成暗红色的溪流,在冰冷的土地上蜿蜒流淌,浸透了泥土,散发出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铁锈腥气。
断肢残骸、碎裂的兵器、翻倒的云梯混杂其间,构成一幅触目惊心的死亡画卷。乌鸦在低空盘旋,发出不祥的聒噪,贪婪地盯着这丰盛的“筵席”。
然而,后续的叛军士兵,仿佛被无形的鬼魅驱使,完全无视了这恐怖的景象。
他们踏着同伴尚且温软的尸体,如同踏过寻常的土丘,迎着城头不断倾泻而下的滚木擂石、滚烫的金汁和密集如雨的箭矢,一次又一次地发起亡命冲锋。
“杀!杀进长安!抢钱抢粮抢女人!”一个满脸横肉、眼珠赤红的叛军队正嘶吼着,挥舞着卷刃的环首刀,催促着手下。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非人的狂热。
“呃啊——!”更多的士兵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那不是人声,更像是受伤野兽的咆哮。
他们眼中闪烁着骇人的、如同野兽般的红光,脸上肌肉扭曲,只剩下杀戮的本能。
恐惧和死亡的概念,似乎已被彻底从他们的意识中抹去。
这种近乎自杀式的冲击浪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给城头的守军带来了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心理压力。
城头上,守军士兵们同样疲惫不堪,汗水、血水和烟灰混合在一起,糊满了他们的脸庞。
许多新兵和未经战阵的士兵,脸色苍白如纸,握着长矛或弓弩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
每一次叛军撞击城墙的闷响,每一次同伴被箭矢射中或滚石砸倒发出的惨叫,都像重锤敲击在他们的心脏上。
“稳住!都给老子稳住!”一个络腮胡的老校尉声嘶力竭地呼喊着,试图压下士兵们的恐惧,但他自己布满血丝的眼睛深处,也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惶。
“想想你们身后的爹娘妻儿!城破了,谁都活不了!”
然而,恐惧如同无形的瘟疫在蔓延。
城头的士气,如同被戳破的气球,开始肉眼可见地泄去。军官们的呼喊,渐渐带上了焦躁和无力感,甚至夹杂着绝望。
“都尉……我……我腿软…”一个年轻士兵带着哭腔,几乎瘫软在女墙下。
“闭嘴!站起来!不想死就拿起你的刀!”都尉一脚踹在他身上,声音却也有些发颤。
就在守军疲于应付三面如潮水般的强攻,注意力被攀爬云梯的亡命徒牢牢吸引之时,叛军终于亮出了他们精心准备多日的大杀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