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8章 舞伞

  暴雨如天河倒倾,泼洒在平安京重重叠叠的宫阙楼阁之上,黑沉沉的夜幕被密集的雨线割裂,檐角飞甍在闪电刹那惨白的光晕中显露狰狞轮廓,复又隐入无边水幕。

  雨水在青石御道上肆意横流,汇聚成溪,倒映着宫灯昏黄摇曳,光影支离破碎。

  雨幕中,一柄素白油纸伞缓缓移来,伞面绘着几枝疏淡墨樱,在狂暴的雨水冲刷下,那墨色仿佛随时会晕染开来,消融于无形。

  执伞之人身形纤细,着一身近乎透明的淡樱色轻纱小袿,衣料单薄,紧紧贴附在玲珑起伏的曲线之上,勾勒出惊心动魄的脆弱与柔美。

  雨水打湿了她鸦羽般的长发,几缕湿漉漉地贴在光洁如冷玉的额角,愈发衬得那张小脸苍白得毫无血色,唯有一双眸子,在宫灯幽微的映照下,亮得惊人,深不见底,似寒潭封冻的星子,蕴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她步履轻盈,踏在积水之上,竟只漾开极浅的涟漪,木屐清脆的“嗒、嗒”声,在震耳雨声中几不可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

  雨水顺着伞骨汇成细流,从伞沿垂落,在她身周织成一道朦胧的水帘。偶有闪电撕裂长空,刹那间照亮她脑后斜插的一支赤金点翠凤头簪,凤喙尖锐,在电光下迸出一点森然冷芒,随即又隐没于黑暗与雨幕之中。

  深宫甬道幽长,两侧高耸的宫墙仿佛要将人挤压吞噬。

  媄子目不斜视,穿过重重雨帘,径直走向那灯火辉煌的紫宸殿。

  殿内人影幢幢,透过明纸糊就的窗格,可见数名身着藩主服饰、腰悬太刀的武士身影,正与御座之上的天皇低声密议。

  殿外守卫森严,甲胄在雨水中泛着冰冷的光,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四周的黑暗。

  媄子行至殿前高阶之下,守卫欲拦,她只微微抬眸,那眼神中天然的柔弱气韵之下,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孤高,守卫竟不由自主地退开了半步。

  殿门被内侍拉开一条缝隙,暖黄的光线夹杂着熏香与男人气息扑面而出。媄子收了伞,任由冰冷的雨水瞬间浸透轻纱,勾勒出单薄肩胛与不堪一握的腰肢,独具柔弱之美。

  她敛衽垂首,步入殿中。

  一条天皇身着常服,斜倚在御座之上,正与下方几位神情桀骜的年轻藩主交谈,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志得意满。

  媄子的出现,如同一滴冰水落入滚油,殿内瞬间安静下来,几位藩主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扫过她湿透的衣衫下若隐若现的冰肌玉骨,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艳与占有欲。

  天皇眼中闪过一丝杀气,随即被浓重的审视与一丝压抑不住的灼热所取代。他挥了挥手,那几位藩主立刻会意,躬身行礼,鱼贯退出殿外,临走时犹自贪婪地回望一眼。

  “深夜冒雨前来,”天皇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沉甸甸的威压,目光如钩子般缠绕在媄子身上,仿佛要透过那湿透的轻纱,剥开她所有的秘密,“所为何事?”

  媄子缓缓抬起头,雨水顺着她尖俏的下颌滴落,在地板上洇开一小片深色。

  她眸中水汽氤氲,带着一种被风雨欺凌后的无助,却又在深处燃烧着倔强的微光。

  “女儿只是觉得心头惶惶,风雨如晦,这深宫冷得刺骨。”

  声音轻软如叹息,带着天生的气弱,丝丝缕缕钻入人耳,“大军压境,女儿不想死,还没活够呢。”

  媄子微微颤抖着,湿透的衣衫下,单薄的肩头瑟缩着,如同寒风中即将凋零的嫩蕊,偏生又透着一股令人发狂的、想要狠狠揉碎摧毁的脆弱美感。

  天皇的眼神骤然炽热,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缓缓站起身,踱下御阶,每一步都带着掌控者的威仪。

  他在媄子身前站定,居高临下,目光贪婪地逡巡着她苍白面颊上那抹被雨水激出的、病态的薄红,以及湿衣紧贴下玲珑的曲线。

  那股混合着柔弱与倔强的气息,像最烈的春药,点燃了他心底深藏的、扭曲的征服欲。

  “不想死?”天皇嗤笑一声,带着残忍的快意,“这倭国天下,生与死,不过朕一念之间。”

  他的指尖即将要触碰到那冰凉的肌肤,媄子却微微侧身避开了,动作细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抗拒。

  这细微的抗拒,如同火星溅入油桶。

  天皇眼中戾气一闪,声音陡然转冷:“放肆!”

  媄子身体一僵,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了几下,如同受惊的蝶翼。她缓缓地、带着无限屈辱与不甘,却又不得不顺从地,屈膝跪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湿透的裙裾铺散开来,像一朵被暴雨打残的白樱花。她螓首低垂,露出雪白脆弱的颈项,仿佛一折即断。

  这姿态,这无声的屈服,极大地满足了天皇那变态的控制欲。他居高临下地欣赏着,胸中那股燥热与暴戾交织翻腾。

  殿内死寂,唯有殿外风雨如晦,敲打着窗棂。

  天皇的喘息声略显粗重,他死死盯着跪伏在地的媄子,目光在她湿透的背脊上反复逡巡,那柔弱的曲线在轻纱下纤毫毕现。

  过了半晌,他似乎才稍稍平复那翻涌的邪念,冷哼一声,转身欲回御座。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媄子抬起了头,眼中那点倔强的微光化作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她的声音依旧轻软,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父亲,女儿新学了一支旋旋伞舞,愿献于父皇,以表孝心。”

  天皇的脚步猛地顿住,霍然转身,眼中精光闪烁:旋伞舞?从未听过!更关键的是,她竟然唤“父亲”!这声称呼,如同甘霖浇灌在他扭曲干渴的心田上,点燃了他长久以来最深沉的妄想,她终于屈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