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沉寂(第2页)
在小钰看来,那眼神极其复杂,像是掠过一片荒芜的废墟,有瞬间的凝滞,有某种难以言喻的沉痛,但最终都归于一片死水般的空洞。他没有像往常那样侧身让她进来,没有询问她去了哪里,没有责备她的失踪,甚至没有流露出丝毫“女儿终于回来了”的、哪怕是最微弱的欣喜或松一口气。
他什么也没说。
在小钰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处于懵逼状态的目光注视下,徐涛极其突兀地、毫无征兆地,猛地转过了身。
他甚至没有关上那扇只开了一条缝的门。他就那样背对着徐钰,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僵硬的决绝,迈开步子,直接朝着客厅走去。
玄关到客厅的距离很短,只有十几步。不知所措的女孩僵硬地站在门口,门缝敞开着,冷风从她身后灌入,吹拂着她额前凌乱的碎发。她的视线像被钉住了一样,死死追随着父亲那异常沉重、仿佛每一步都踩在泥泞里的背影。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角落的落地灯,光线昏沉,勉强驱散一小片黑暗。巨大的、沉重的阴影在墙壁和家具上无声地蔓延。
徐涛走到了客厅中央那片被微弱灯光勉强照亮的光圈边缘。然后,就在小钰尚能清晰看见的地方,就在那扇敞开的门后,在她呆滞的、尚未理解发生了什么的目光聚焦之下———
他停住了。
没有丝毫犹豫,没有丝毫缓冲。
徐涛的身体,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支撑的筋骨,又像是被无形的万钧巨力狠狠砸中脊梁,猛地向下一沉。
“咚!”
一声沉闷得令人心悸的肉体撞击声,清晰地穿透了门廊的寂静,狠狠砸在徐钰的耳膜上,也砸在她骤然停滞的心脏上。
他跪了下去。
双膝着地,结结实实地跪在了冰冷坚硬的地板上。那声响,干脆、利落,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沉重感,仿佛膝盖骨与地砖瞬间撞击出的碎裂声。他的腰深深弯了下去,头颅低垂,后颈的骨头嶙峋地凸起,像一座骤然坍塌、轰然倾覆的山峦。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却成熟可靠的男人,此刻以一种绝对臣服、绝对卑微的姿态,跪伏在自家的客厅里。一如女孩回来之前的那段漫长时光。
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的小钰瞳孔在那一瞬间收缩到了极致。大脑“嗡”的一声,彻底宕机。所有的疲惫、所有的忐忑、所有的语言、所有的思考能力,都在这一跪之下被碾得粉碎,她像个被施了定身咒的木偶,僵立在门口,连呼吸都忘记了。
小主,
时间仿佛凝固。
昏黄的落地灯光吝啬地勾勒着徐涛跪伏的背影轮廓,将他凝固成一个巨大而悲怆的黑色剪影。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那一声膝盖撞击地板的沉重回响,还在小钰的脑海里疯狂震荡、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