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火葬场之骨链镇魂(第2页)
雨丝像缝尸线,把整个城市缝进灰蒙蒙的布里。林婉儿站在护城河的石桥上,手里捏着从陈老板店里捡来的半截水草,腥臭味顺着指尖往骨头缝里钻。手链最右边那颗裂开的骨珠正往下滴水,水珠落在桥面上,晕开一个个青黑色的圈,像有人在水下吐的泡。
“就是这儿。”赵阳指着桥墩上的青苔,那里有块新掉的水泥,露出里面嵌着的半枚工作牌——照片上的男人穿着记者证,笑起来露出颗小虎牙,正是档案照片里站在红衣女人旁边的年轻人。
“五年前,《江城晚报》的记者张磊,就是在这儿被发现的。”赵阳的声音发紧,他蹲下去摸了摸那块缺口,指尖沾到些滑腻的东西,在路灯下泛着银光,“法医说是醉酒溺亡,但他的同事都说他滴酒不沾。”
林婉儿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手链的骨珠烫得像烙铁:“你看水面。”
月光从云缝里漏下来,照亮河面的瞬间,赵阳看见水里浮着个影子——不是他们的倒影,是个穿西装的男人,头朝下栽在水里,双手拼命往上抓,水面上冒起的泡泡里混着血丝。最可怕的是,男人的手腕上缠着串骨珠,正随着挣扎一点点收紧,勒进肉里。
“张磊……”林婉儿的声音在风里发飘,她认出男人胸前的记者证,和桥墩上嵌着的那半枚一模一样。
水面突然炸开,一只青灰色的手猛地抓住赵阳的脚踝,冰凉的指尖掐进皮肉里。他想甩开,却被拽得一个趔趄,半个身子探到桥外——水里的男人已经转过身,脸泡得发涨,眼球凸在外面,死死盯着他的胸口,那里还印着早上幻境里留下的焦黑掌印。
“救……救我……”男人的嘴一张一合,吐出的不是气泡,是成团的黑发,缠住了赵阳的脖子。
“师弟!”林婉儿掏出包里的桃木钉,狠狠扎进那只青灰色的手。一声凄厉的尖叫从水里炸开,抓着赵阳脚踝的手瞬间化成泡沫,水面上只剩下串散开的骨珠,顺着水流漂向远处的暗渠。
赵阳瘫坐在桥上,大口喘着气,脚踝上留下五个青紫色的指印,像被铁钳夹过。他摸了摸脖子,那里缠着几根湿冷的头发,扯断时带出点血珠——和手链第三颗骨珠渗出来的颜色一模一样。
“512号档案,失踪的记者张磊。”林婉儿翻出手机里的档案照片,张磊站在红衣女人左边,两人中间的位置空着,像有人被硬生生抠掉了,“周明的纸条上有512这个编号,他肯定查到了张磊的死因。”
雨停时,天边泛出鱼肚白。两人沿着护城河往暗渠走,水面上漂浮着些烧了一半的纸,是附近居民给溺亡者烧的纸钱。林婉儿的手链越来越烫,第三颗骨珠的裂缝里渗出的绿水在地上拖出条长痕,尽头是片废弃的码头,锈迹斑斑的吊臂上缠着圈发黑的铁链,像条盘着的蛇。
“有人来过。”赵阳指着码头的木板,上面有串湿漉漉的脚印,鞋码和他差不多,但脚印边缘有圈暗红,像是鞋底沾着血。他蹲下去闻了闻,眉头瞬间拧成疙瘩,“是福尔马林的味。”
林婉儿的心猛地一沉。法医刘芳还在医院昏迷,她的办公室钥匙在自己身上——谁会带着福尔马林来这种地方?
码头尽头的仓库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股消毒水混着河泥的怪味。林婉儿推开门,手电筒的光柱扫过满地的玻璃碎片,最里面的墙角蹲着个黑影,背对着他们,手里正摆弄着个玻璃罐。
“刘法医?”林婉儿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发飘。
黑影猛地转过身,林婉儿的手电差点掉在地上——刘芳的白大褂上沾满了泥,左边的袖口空荡荡的,断口处缠着圈铁链,铁链的另一端锁在墙上的铁环里。女人的眼睛是浑浊的白色,嘴角挂着丝诡异的笑,手里的玻璃罐里泡着颗发黑的心脏,上面还连着半截血管。
“它饿了。”刘芳的声音不像人腔,她举起玻璃罐,罐子里的心脏突然跳动了一下,撞得玻璃“当啷”响,“第三个祭品,该喂它了。”
林婉儿这才注意到,刘芳的右手手腕上,赫然缠着串骨珠手链,和自己手上的一模一样!只是她的手链已经只剩下四颗完整的骨珠,最中间那颗裂珠里,隐约能看见个戴眼镜的人影,正拼命地拍打着珠子内壁。
“周明!”林婉儿失声喊道。
刘芳突然尖笑起来,她把玻璃罐往地上一摔,黑色的液体溅得满地都是。那颗泡发的心脏在地上滚了滚,裂开的血管里爬出些白色的虫子,像蛆。女人扑过来时,林婉儿才发现她的指甲变得又黑又长,指尖泛着青紫色,和水里那个男人的手一模一样。
“让它吃了你,我就能解脱了!”刘芳的指甲抓向林婉儿的脸,赵阳猛地推开她,自己的胳膊被划开三道深可见骨的口子,血瞬间涌了出来,滴在地上的黑水里,竟冒起了白烟。
林婉儿趁机摸出包里的桃木钉,这是李承道昨天塞给她的,说关键时刻能镇邪。她瞄准刘芳的手腕掷过去,桃木钉擦着手链飞过,钉进墙上的木板里——手链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刘芳像被烫到一样惨叫起来,抱着手腕在地上打滚,空荡荡的左袖口甩出些碎骨渣,落在地上“嗒嗒”响。
“看她的脖子!”赵阳喊道。
林婉儿的手电照过去,刘芳的脖子上有圈青紫色的勒痕,和三年前李娟跳楼时的勒痕一模一样。更可怕的是,勒痕上沾着些白色的纤维,和仓库墙角堆着的旧麻袋材质完全相同。
“张磊是被麻袋裹着沉河的。”林婉儿突然想起档案里的记载,“当年打捞队在他的胃里发现了麻袋纤维。”
刘芳突然停止了挣扎,她的眼睛恢复了片刻清明,抓着林婉儿的裤脚,指甲几乎掐进肉里:“512号档案……在我办公室的保险柜里……密码是张磊的忌日……”
她的话音未落,身体突然剧烈地抽搐起来,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有什么东西在往肺里灌水。林婉儿想救她,却被赵阳死死拉住——刘芳的七窍里开始往外冒黑水,手腕上的骨珠一颗颗炸裂,最后一颗裂开时,掉出半张照片,上面是七个穿制服的人站在三号炉前,最右边的周明手里拿着个录音笔。
仓库外传来警笛声,赵阳认出是早上处理陈老板案件的李警官。他拽着林婉儿从后窗跳出去时,听见仓库里传来李警官的惊呼声——刘芳已经没了呼吸,她的尸体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蜷缩着,肚子鼓得像怀孕八个月,皮肤下有东西在不停地蠕动,像有无数条蛇在皮下游走。
“密码是什么?”赵阳一边跑一边问,他的胳膊还在流血,血滴在地上,和林婉儿手上渗出的绿水混在一起,变成种诡异的墨绿色。
“张磊的忌日。”林婉儿的脑子飞速运转,“档案里说他是五年前七月十三号被发现的……”
她的话音刚落,手腕上的第三颗骨珠彻底裂开,里面掉出半张被水泡烂的记者证,照片上的张磊笑得灿烂,证件背面写着行小字:“三号炉的灰烬里,有金字。”
两人跑到法医中心时,天已经大亮。林婉儿用刘芳的钥匙打开办公室,保险柜藏在书架后面,密码锁是六位数。她输入“0713”,锁没开。
“不对。”赵阳盯着保险柜上的划痕,“张磊是被沉河的,但他实际死亡时间可能更早。”
林婉儿突然想起什么,她翻出手机里张磊的档案照片,照片背面印着拍摄日期:五年前七月九号。她输入“0709”,保险柜“咔哒”一声开了。
里面没有档案,只有个黑色的录音笔,和半串断裂的骨珠手链。
林婉儿按下播放键,电流声里传来周明的声音,背景里全是火化炉的轰鸣:“……张磊查到他们用骨灰提炼黄金,那些大人物需要‘骨金’镶棺材……三号炉的耐火砖里,藏着他们的账本……”
录音突然中断,接着是阵剧烈的打斗声,然后是个阴冷的男声:“周记者,既然你知道了,就留下来当第四个祭品吧。”
录音笔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林婉儿连忙关掉它。保险柜的底层,铺着块黑色的绒布,上面放着枚黄金戒指,戒指内壁刻着个“张”字。
“骨金。”赵阳的脸色变得惨白,“他们真的用骨灰提炼黄金。”
窗外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两人冲到窗边,只见楼下的花坛里躺着个保安,正是火葬场的夜班保安老李。他的肚子被剖开,里面的内脏全被掏空,腹腔里塞满了烧红的木炭,冒着袅袅青烟——死状和五年前被烧死在三号炉旁的锅炉工一模一样。
林婉儿的手腕突然剧烈地疼痛起来,她低头一看,手链已经只剩下三颗完整的骨珠,最中间那颗裂珠里,周明的人影越来越清晰,他的嘴张得很大,像是在喊:“第四个……是火祭……”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金闪闪的光斑。林婉儿看着那枚黄金戒指,突然明白“火里来,水里去”的真正含义——李娟(跳楼)、王强(跳楼)是“空”,张磊(溺亡)是“水”,老李(火烧)是“火”,这四种死法,正好对应着五行里的“空、水、火”,那剩下的三个,会是“金”和“土”吗?
录音笔突然自己启动了,电流声里传来个女人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像指甲刮过玻璃:“七个……还差三个……”
林婉儿猛地看向窗外,火葬场的方向,有股黑烟正冲天而起,像根竖起的黑针,刺破了灰蒙蒙的天空。她的手链最后一颗完整的骨珠,开始出现裂纹,里面渗出的,是金灿灿的液体,像融化的黄金。
火葬场的黑烟在正午的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紫,像根烧红的钢针,直直扎进灰蒙蒙的云层里。林婉儿站在三号炉前,靴底踩着的碎骨渣发出“咯吱”的脆响,空气中弥漫着烧透的肉皮混着熔化金属的怪味——那是黄金被烈火炙烤的味道。
“他们在烧账本。”赵阳的声音发紧,他指着炉口结着的黑垢,那里嵌着些金黄色的碎屑,用刀尖刮下来,碎屑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是骨金,和刘法医保险柜里的戒指一个成色。”
手链只剩下三颗完整的骨珠,此刻正烫得像烙铁。最左边那颗珠子的裂缝里渗出金红色的液体,滴在地上的灰烬里,竟燃起小小的蓝火苗,照亮了灰烬中半张烧焦的纸,上面能看清“张诚”两个字。
“火葬场主任。”林婉儿的指尖发颤,她想起档案照片里,站在最中间的那个穿西装的男人,胸前的工作牌上就印着这个名字,“周明的录音里提到的张主任,就是他。”
赵阳突然抓住她的胳膊,往炉后拽。两人刚躲到废弃的储油罐后面,就听见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张诚的声音混着咳嗽声传来,他身边还跟着个穿保安制服的男人,手里提着桶汽油。
“都烧干净了?”张诚的声音像砂纸磨过生锈的铁,“刘芳那娘们醒了,在医院乱咬人,说看见我换骨灰。幸好老李死得及时,不然警察该查到五年前的事了。”
“放心吧张哥。”保安的声音谄媚得发腻,“锅炉工的尸检报告我换了,写成意外爆炸。再说了,就算他们找到账本,也认不出上面的记号——只有咱们七个经手的人知道,哪笔是给王局长的,哪笔是给李老板的……”
林婉儿的心脏猛地一缩。七个经手人?正好对应手链里的七个怨灵!她下意识摸向手腕,手链中间的裂珠突然“嗡”地一声发烫,里面映出个模糊的人影——是周明!他正指着炉底的耐火砖,嘴唇动着,像是在说“
“谁在那儿?”张诚突然提高声音,手电筒的光柱扫过来,照在储油罐的铁皮上,映出两个蜷缩的影子。
赵阳拽着林婉儿就跑,身后传来汽油泼在地上的“滋滋”声。两人冲出三号炉时,火苗已经舔上了门框,热浪烤得后背生疼。林婉儿回头看了一眼,火光中,张诚的脸一半隐在阴影里,一半被火光照得通红,他的手腕上,赫然缠着串骨珠手链,只是珠子已经只剩下两颗完整的,最中间那颗裂珠里,隐约能看见个穿白大褂的人影,正拼命地捶打着珠子内壁——是刘芳!
“往停尸间跑!”赵阳喊道,他记得那里有扇通往后山的小门。
停尸间的冷气扑面而来,冻得林婉儿牙齿打颤。十几个不锈钢停尸柜并排立着,像一排沉默的棺材。最左边的柜子门虚掩着,里面的尸体盖着白布,露出的脚踝上有串青紫色的印记,和手链骨珠的形状一模一样。
“是老李。”赵阳的声音发飘,他认出尸体胸前的工作牌,“他们把他从花坛里移到这儿了。”
林婉儿的目光落在停尸柜的编号上:7。她突然想起什么,冲过去拉开编号5的柜子,里面空着;编号3的柜子,空着;编号1的柜子,里面躺着具新尸体,脸上盖着黄纸,纸上用朱砂画着道符——是刘芳!她的左手手腕断口处缠着纱布,纱布下渗出的血染红了白布,在地上积成小小的血泊,形状像颗裂开的骨珠。
“1、3、5、7……”林婉儿的声音发颤,“都是单数,对应七个怨灵里的四个男人……剩下的三个女人,应该在双数柜子里!”
她刚拉开编号2的柜子,一股浓烈的香水味就冲了出来。柜子里的女尸穿着红色连衣裙,妆容化得像哭花的脸,脖子上有圈深紫色的勒痕——是李娟!她的右手紧握着,林婉儿掰开她的手指,里面掉出半张照片,上面是七个穿制服的人站在三号炉前,李娟站在最中间,手里拿着个账本,账本上的字迹被血浸透了,只能看清“阴婚”“骨金”几个字。
身后传来脚步声,张诚带着那个保安追进来了。男人手里拿着根铁棍,脸上的肉在冷光灯下抽搐着:“把录音笔交出来,我让你们死得痛快点。”
林婉儿突然抓起停尸柜上的手术刀,划破自己的手掌,血滴在手链上。骨珠瞬间爆发出刺眼的绿光,停尸间里所有的柜子门“哐当”一声全开了,七个穿着不同衣服的人影从柜子里飘出来,每个影子的手腕上都缠着串骨珠手链——正是手链里的七个怨灵!
穿红衣的李娟扑向张诚,指甲深深掐进他的脖子;戴眼镜的张磊拽住保安的腿,把他拖向停尸柜;周明的影子飘到林婉儿面前,手里举着本烧焦的账本,上面的字迹在绿光中变得清晰:“2018年7月,换王局长亡女骨灰,得骨金三两;2019年3月,配李老板阴婚,换少女骨灰,得骨金五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