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厄罪

魔域的天空到处都炸开了烟花。

所有的魔鬼和魔兽都一窝蜂的挤在一起享受着这场盛世婚礼。他们沐浴着同族的骨灰，踩着节拍狂欢。凌青和东方枫行拜礼的时候，竟然恍然见东方枫眼角有着一滴泪水。

确确实实是眼泪。

可魔鬼向来只有算计、欺诈、残杀等一切利己的情绪，天生不懂悲喜，又怎么会有眼泪这种东西？凌青也堕下了眼泪，只不过唇角却是勾着的，一半悲，一半喜。

东方枫指尖透过珠帘替她擦着眼泪，慌张道：“师尊，你别哭，要是你不喜欢，我们就不成婚，无论如何，我都会永生永世都对师尊好，绝不会让师……”

“魔的心底也会想过成婚吗？”凌青道。

东方枫喉结滚了滚，遮掩不住渴慕：“想。”

凌青唇角的柔和余意不尽，东方枫紧接着道，“师尊，我也想有一个真正的家，那个家有你，还有我。”

“可这一切，我要是让你拿命来换呢。”凌青侧过身，猩红的指尖靠近他的心脏。

“愿意的。”东方枫道，“我愿意的。”

凌青冷淡避开：“恩，我知道了。”

回婚房的路上，东方枫浩瀚无限的魔气颠倒冲撞难以自己，让人对他的力量产生难以预估的恐慌。

凌青看着自己脚下黑的看不见的路，冷冷道：“你若是再这样控制不好你自己的话，那这个婚就此作罢。”

“师尊，我……”东方枫身形颤动，手却攥紧了凌青。等他好不容易从狂喜中平复，凌青丢下他，独自往前面走着，东方枫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凌青走了一会儿。

回头却不见魔。

这时候看见东方枫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在自己的身畔，东方枫撞着她的眼眸，颇为委屈道，“师尊，要是新婚夫妻不一起进婚房的话，往后的日子会过得很不吉利。”

凌青眼皮颤颤：“你怎么还知道这个。”

“找你的时候。”东方枫道，“凡间的婚礼，我都一模一样记在心里。”

当初凌青在朝天阙自刎，东方枫在世间到处寻找复生丹药，秘籍，符文。捉拿各种各样的算命道士放进魔域。甚至沉溺在魔渊烬海搜寻凌青的魂魄。怪不得，这个魔鬼在魔域的婚礼能举办的这么完美。

凌青道：“那照这么说，上面所有修仙世家的根基，秘密，修炼秘籍你都一清二楚。”

东方枫道：“是。”

恐怕不只是是这么简单。凌青指尖掐紧了，说道，“好了，你不必再和我说这些。”

“师尊，只要你在我身边，他们能做到的，我能够比他们好上百倍。”东方枫蹲下身来，替凌青挽起裙尾，他也穿着大红，鸦羽似得长发被好生扎束过的。走廊上有红烛，那点红光染上他的眼尾，在抬头看凌青时，俊美的难以描摹。

凌青没有正眼瞧过他。

进屋倒了一杯合卺酒，凌青端给东方枫，“喝了这杯酒，往后我们就是一体共生的夫妻了，你欢喜不欢喜。”

东方枫声音微哑：“欢喜，师尊。”

“你还愿意叫我师尊，也随便你。”凌青道。

东方枫：“……如今终于实现了。”

凌青手腕发僵，一杯合卺酒浑在手心。东方枫脸上神情疯狂闪烁，被强烈的孤独和恐怖啃噬着。凌青感觉牙齿磕到自己的嘴唇，“我理解你，枫儿。”

“我成魔的执念，就是师尊。”东方枫凑着她的手，一饮而尽，“只盼师尊不要丢下我。”

凌青冷眼旁观。

东方枫喝完，便倒在桌子上。

旁边的盆栽“轰”的一声碎裂，赫然出现绿眼睛的神婆仙。早在之前，神婆仙就和凌青串通好这一切。先用叶子附身在植物上。

神婆仙出来就见到昏睡的东方枫大喜，忍不住抬起脚来虚虚一踹，“好啊！小鬼也有今天，看老婆子今天不踹死……你，我踹死你。”单脚跳了几下，右腿终归是没踹下去。

神婆仙插着腰得意够了，捏着手杖对凌青道：“那个睡睡好梦蛊被伴在合卺酒里被他吃了，居然这么顺利？”又叫道，“圣女！你也快别喝了，现在是喝酒的时候吗？”

凌青啜饮完合卺酒，举手投足透露着一股平和合淡然，闻言道：“走吧。”

“对对对，快走。”神婆仙道，“不过外面那些魔兵魔兽你是看到过的，数量多的比我树盖上的叶子还要密密麻麻。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凌青一边拔掉脑袋上的各种沉重首饰，一边轻轻一扯，东方枫还昏睡着。他腰间的令牌就这么到手。

令牌上面绘制着古朴的符文图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