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沉默的丰碑》(第2页)
粤语诗歌的传统可以追溯到广府木鱼书、南音等说唱艺术,其特点是口语化与音乐性的高度融合。树科在这首诗中既继承了这种传统,又赋予其现代性转化。诗中\"谂唔到\"、\"睇得见\"等粤语特有表达,不仅传递了方言的鲜活质感,更在标准汉语之外开辟了新的诗意空间。法国语言学家海然热曾说:\"每种语言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划分世界。\"粤语中的\"我哋\"比普通话的\"我们\"更具集体亲密感,而\"佢\"作为第三人称代词,在粤语语境中既能指代\"他\"也能指代\"她\",这种性别模糊恰恰为诗歌注入了更为普世的情感维度。
三、人称拓扑:从\"佢\"到\"竖撇捺\"的存在之旅
《金字塔诗嘅:你》在人称代词的使用上呈现出精妙的拓扑学转换。诗歌以第三人称\"佢\"开始,经过\"系我\"的认同转换,最终抵达\"我哋嘅\"的共同体建构。这个人称转换轨迹恰如德国哲学家马丁·布伯在《我与你》中描述的关系哲学:从\"我-它\"的工具性关系,到\"我-你\"的存在性相遇。但树科的表达更为复杂——在\"我哋国度\/谂唔到嘅宝\"这一跨越中,爱情被提升至政治学高度,\"国度\"一词暗示着恋人共同体作为微型乌托邦的可能性。
更值得玩味的是,诗歌最终将情感具象化为\"竖撇捺\"的书写痕迹。这种从人称到笔画的转换,实现了法国哲学家梅亚苏所说的\"从相关性到绝对性\"的跨越。当情感被还原为最基本的笔画元素,它反而获得了最普遍的可感性。中国古代书论早有\"字如其人\"的传统,但树科的创新在于将汉字解构为最基本的构成单位,使\"竖撇捺\"成为超越具体语言的感情载体。这种处理既呼应了庞德\"汉字作为视觉诗\"的现代主义主张,又融入了岭南文化对文字形体的特殊敏感。
四、书写考古:笔墨痕迹中的情感地质层
诗歌结尾对\"竖撇捺\"的强调,将我们的注意力引向了书写的物质性。在数字时代,树科这首诗反而回归到笔墨的最原始状态——那些构成汉字的横竖撇捺,不仅是语言的载体,其本身就是情感的化石标本。法国哲学家德里达在《论文字学》中强调的\"原初书写\"概念,在这里得到了诗意的印证。当我们\"听有声啲竖撇捺\"时,实际上是在感知书写行为的在场性,那些墨迹的轻重缓急、笔画的起承转合,都成为情感强度的直接记录。
这种对书写物质性的关注,使《金字塔诗嘅:你》成为一首关于\"写诗\"的诗。金字塔形的排列暗示着文字作为建筑物的永恒追求,而\"竖撇捺\"的解构又揭示了这种永恒背后的脆弱基础。中国古人云\"书者,散也\",树科这首诗恰恰展现了书写行为如何将私密情感转化为公共符号的双重性——就像金字塔既是法老的陵墓,又是人类文明的丰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