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字靓仔 作品

第553章 《论<宝塔诗:路>的形神互构与方言诗学的现代性突围》(第2页)

粤语特有的音韵节奏为诗歌赋予了特殊的音乐性。如\"淅沥沥泪满天,朦胧胧浇心园\"两句,\"沥\"(lik)与\"胧\"(long)形成尾韵,\"天\"(t)与\"园\"(jyun)又构成另一组韵脚,这种交错押韵的方式在普通话中难以实现。宋代词人周邦彦精通音律,其《清真集》中词作的韵律安排被誉为\"下字运意,皆有法度\",而树科的粤语诗在音律上的考究,同样体现了对方言音乐性的高度自觉。这种对方言资源的开掘,恰如庞德从中国古诗中寻找意象主义的灵感,是一种创造性的\"传统发明\"。

从内容上看,粤语的运用使诗歌获得了某种生活现场的质感。\"离屋企,远隔篱\"比\"离家乡,别邻里\"更具生活气息,\"好似喺前面,行番冇后边\"也比\"仿佛在眼前,回首无踪迹\"更显口语化的亲切。这种语言选择暗合了t.s.艾略特所倡导的\"寻找一种能够同时表达崇高与平凡的语言\"的现代诗学理念。值得注意的是,诗中\"上上下下求索去\"明显化用了屈原《离骚》\"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的典故,但通过粤语的转换,古典意象被赋予了现代的、地域的色彩,实现了传统的创造性转化。

三、路的哲学:从地理路径到精神图腾

\"路\"作为中国诗歌的核心意象之一,自古就有丰富的文化积淀。从《诗经》\"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的求索之路,到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隐逸之路,再到李白\"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的坎坷之路,这一意象承载了中国人对生命历程的深刻思考。树科的《宝塔诗:路》既延续了这一传统,又以现代人的视角进行了开拓。

诗歌开篇的\"道\"字就奠定了双重基调,既是具体的道路,又是抽象的\"道\"。这种一字多义的运用,让人想起《周易》\"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的哲学区分。随后的\"想头,梦度\"将道路引入心理空间,暗示这是一条精神漫游之路。诗中地理路径与心理路径的交织,恰如宋代山水画中的\"可行可望\"与\"可游可居\"之境,创造了一个虚实相生的艺术世界。

\"弯弯曲曲,纠纠缠缠\"不仅描绘了道路的物理形态,更象征了人生的复杂况味。这种表达与宋代词人辛弃疾\"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的曲折感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树科通过粤语叠词的运用,赋予了更强烈的节奏感和情绪张力。\"好似喺前面,行番冇后边\"则表达了现代人普遍存在的时空错位感,这种存在主义的困惑让人想起卡夫卡笔下永远无法抵达城堡的k,但树科以粤语的日常化表达消解了这种焦虑的沉重感。

诗歌的高潮\"上上下下求索去,日日夜夜桃花源\"巧妙地将屈原的求索精神与陶渊明的桃花源理想并置,构成了一个完整的文化心理结构——中国人既在现实中积极进取,又在精神上寻求超脱。这种双重追求在宝塔诗的形式中得到完美呈现:从底层的现实之路,到顶层的理想之境,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升华轨迹。这种结构安排暗合了德国哲学家雅斯贝尔斯所说的\"轴心时代\"思想特征——在现实与超越之间保持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