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字靓仔 作品

第402章 《镜像、量子与主体的溃散》(第3页)

四、语言本体论的突围:在诗与思的边界

《影嘅像》最终指向的是一个语言本体论的问题:当主体在镜像和量子观察中不断溃散,语言能否成为存在的最后家园?诗中反复出现的\"佢\"如同德里达所说的\"幽灵\",在能指的链条上不断滑动,拒绝被固定为单一意义。这种语言的不确定性非但不是缺陷,反而成为对抗形而上学独断论的有力武器——正如策兰通过德语的诗性变异来回应大屠杀后的语言危机,树科通过粤语的独特表达实现了对存在困境的诗意超越。

诗歌结尾的疑问句式\"睇噈冇我?\"将笛卡尔\"我思故我在\"的确定性彻底颠覆。在量子力学与方言诗学的双重作用下,主体既是被观察的对象,又是观察行为的执行者,这种悖论状态恰恰揭示了存在的真相——自我不是一个稳定的实体,而是语言与文化建构的流动过程。阿多诺在《否定辩证法》中提出的\"非同一性\"在此得到诗意的印证:主体永远无法与自身完全同一,总有一部分\"佢\"游离于认知之外。

《影嘅像》通过粤语的诗性运作,展现了一种独特的抵抗策略:在全球化语境下,方言写作既是对文化同质化的抵抗,又是对普遍存在困境的独特回应。树科这首诗的价值不仅在于其哲学深度和艺术创新,更在于它证明了边缘话语同样能够参与人类根本问题的思考,甚至可能因为其与中心话语的距离而获得更敏锐的批判视角。在这个意义上,《影嘅像》不仅是一首优秀的粤语诗,更是当代汉语诗歌中少数真正实现\"诗与思合一\"的典范之作。

当量子物理学家仍在争论\"薛定谔的猫\"是死是活时,树科已经用粤语的诗句告诉我们:存在本身就是一个既死又活的叠加态,而诗歌语言是唯一能够包容这种矛盾而不崩溃的认知形式。《影嘅像》中那个不断消散又重组的抒情主体,最终在粤语的音韵褶皱中找到了暂时的栖居之所——不是作为确定的实体,而是作为永远自我解构又自我重建的语言事件。这或许就是当代诗歌最深刻的使命:在意义的量子涨落中,为不可言说者寻找临时的表达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