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抵抗与诗意重生》(第3页)
《三八啲物语》的结尾处,诗人将视线投向"戍边嘅炎黄子孙",这个意象的选取颇具深意。在传统语境中,"戍边"多指将士守卫边疆的壮举,而树科将其与粤语书写并置,暗示方言写作同样是一种文化边疆的守卫行为。这种将语言实践与国家想象相结合的写法,既避免了狭隘的地方主义,又抵抗了单一的文化霸权,展现出诗人处理复杂文化命题的成熟思考。法国诗人佩吉曾说:"一切始于神秘,终于政治。"树科这首短诗正是从粤语的神秘音乐性出发,最终抵达了对语言政治和文化权力的深刻反思。
回望《三八啲物语》的整个文本,我们不难发现,树科通过粤语诗歌创作,实践了德勒兹所说的"少数文学"写作策略。这种写作具有三个显着特征:语言的高度解域化、个体叙事与集体叙事的即时连接、以及表达方式的革命性。在普通话主导的文学场域中,粤语诗歌确实构成了"少数文学"的典型案例。但树科的特殊之处在于,他并未将粤语简单地工具化,而是将其作为重新思考中华文化多元性的媒介。诗中"华夏儿女"与"戍边"的意象并置,暗示着岭南文化同样是华夏文明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这种表达既坚持了差异,又维护了统一,展现出诗人高超的文化平衡能力。
在数字化时代,方言的生存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统计显示,全球每两周就有一门语言消失。在这样的背景下,《三八啲物语》这样的粤语诗歌创作具有了文化抢救的意味。树科选择在2025年这个未来时间点发表诗作,或许正是要提醒读者:方言保护不是对过去的怀旧,而是对未来文化多样性的投资。这首诗虽然短小,却像一颗语言的种子,埋藏着文化复活的可能。
《三八啲物语》最终告诉我们:诗歌的使命不仅是审美,更是存在。当一种语言被写进诗歌,它就不再只是交流工具,而成为一个族群存在方式的见证。树科用粤语写下的每个字词,都是对"说这种语言的人如何感受世界"这一哲学命题的回答。在普通话日益扩张的今天,这样的方言诗歌创作不啻为一种文化的抵抗诗学,它证明真正的诗意永远生长在语言的边缘处,在那些尚未被标准化、尚未被完全理解的表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