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字靓仔 作品

第19章 《词语的病理学》(第2页)

诗歌的节奏在"惊晒拉柴,拉拉柴柴……"处突然转向口语化。"拉柴"这一粤语俚语(意为"死")的重复使用,既缓和了前文的紧张感,又引入了死亡这一终极命题。重复的"拉拉柴柴"制造出戏谑的节奏,将死亡恐惧转化为一种语言游戏,这种处理方式体现了粤语文化中面对苦难时特有的幽默与疏离。

诗歌的第二部分转向对治疗过程的描述:"望、闻、问、切,噈咁/自然系罯罯寻寻、啰啰嗦嗦"。诗人将中医诊断的"四诊"方法与粤语特有的拟声词"噈咁"(就这样)、"罯罯寻寻"(形容忙碌状)并置,传统医学的庄严感与方言的日常感形成有趣的反差。这种语言策略消解了医学话语的权威性,将其还原为一种日常实践。"啰啰嗦嗦"一词更是精准捕捉了医患交流中的语言冗余现象,展现了治疗过程本身的"病症"。

诗歌随后引入家庭成员的多元医疗观点:"亚爷有讲:心病噈要心药医/嫲嫲嘟话:睇医中医从根治/医生妈咪:我哋西医快准狠/老豆嘟嘴:讲嚟至好唔识你……"。这段家庭对话呈现了文化观念的代际冲突与融合。祖父代表传统中医的"心药"理念,奶奶坚持中医的"治本"思想,母亲则推崇西医的"快准狠",而父亲的"嘟嘴"和"唔识你"(不懂你)则暗示了男性在家庭医疗决策中的失语状态。这种多元医疗话语的碰撞,折射出香港这一中西文化交汇处的身份焦虑。

诗歌的结尾将"病"的概念扩展到社会层面:"话时话啦,病边个冇有?/隔离姊姊叫我:靓仔亲我玩/仲唔系社会喺度有???"。诗人通过邻居姐姐的调笑("靓仔亲我玩")暗示社会关系的病态。"??"(粤语中指"癫狂")一词的运用,将个人病理扩展为社会病理,质疑了所谓"正常人"的界定标准。在诗人看来,整个社会都处于一种集体无意识的病态中,而所谓的治疗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规训与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