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鸿蒙降世(第2页)
目之所及,一片末日疮痍。
曾经巍峨入云、支撑天地的昆仑神柱,如今只剩下半截犬牙交错的巨大断茬,裸露在焦黑的天穹之下。断口处,残留的山岩呈现诡异的琉璃化,那是被无法想象的伟力瞬间熔融又急速冷却的证据。环绕神柱基座的千里沃野、灵峰秀水,尽数化为一片死寂的焦土。大地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犁过,翻卷起深不见底的沟壑,地脉深处涌出的不再是温润的灵流,而是滚烫、粘稠、散发着刺鼻硫磺与血腥混合气味的暗红岩浆。这些岩浆如同大地溃烂流脓的伤口,在焦黑的土地上肆意蔓延,吞噬着一切残存的生机。
灵气,这方世界的本源气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散、湮灭。它们不再是无形无质的能量流,而是凝结成一片片灰白色的絮状物,如同垂死巨兽肺叶中咳出的最后残渣,在灼热污浊的空气中缓缓飘荡,又无声无息地消散。每一次消散,都意味着这片天地离彻底的枯竭与死亡更近一步。
风早已停滞,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汞,每一次吸入都带着浓烈的死亡尘埃,沉甸甸地压在肺腑之上。死寂,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着四野。没有鸟兽的哀鸣,没有草木在风中摇曳的悉索,甚至没有岩浆流淌的汩汩声——那暗红的死亡之河,流动得也毫无生气,如同粘稠的血浆在缓慢地铺展。
只有一种声音,穿透了这凝固的死亡帷幕,清晰地回荡在凌烬的耳边。
那是万灵的哀嚎。
它们并非来自现世,而是源于时空的夹缝,源于那些被山河印强行归一又最终撕裂的轮回碎片。无数模糊、扭曲的面孔在凌烬模糊的视野边缘闪烁,那是冀州农夫在神罚天火中化为焦炭前的绝望嘶吼,是西荒战士被混沌兽吞噬时骨肉分离的惨嚎,是南离部落的巫祝在瘟疫蔓延时祈求上苍的悲泣,是北冥渔舟在归墟巨浪中粉身碎骨时的最后水声……这些声音汇聚成一股无形无质却沉重如山的洪流,疯狂地冲击着凌烬早已濒临极限的神魂,每一个音节都像是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意识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