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酒一湖 作品

第3274章 内鬼

城西临时据点藏在一片荒芜的乱葬岗边缘,那座废弃丹房的青瓦顶早被风雨剥蚀得坑坑洼洼,几处破洞露出黑黢黢的椽子。

石墙表层大片剥落,露出内里青灰色的石骨,残存的焦黑痕迹像凝固的火焰,蜿蜒成狰狞的纹路。

那是三年前那场丹劫留下的烙印,据说当时整座丹房都被紫黑色的毒火吞噬,连地砖都炸裂成星碎的模样。

秦朗推开木门时,铁锈合页发出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午后格外刺耳,惊得梁上几只灰雀扑棱棱撞向破窗。

浓重的药味混着霉气扑面而来,其中既有百年老参的醇厚,又带着苦艾的清冽,最底下还压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海伯佝偻着背坐在石灶前,枯瘦的手指捏着根焦黑的枯木枝,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陶锅里翻滚的药汁。

橙红色的火光舔着他布满皱纹的脸颊,将影子拉得老长,投在身后斑驳的石壁上。

月白袍子前襟沾着大片深褐色污渍,细看能辨认出是不同药液干涸后的痕迹,唯有领口绣着的半朵银莲还能看出昔日体面。

“秦公子来了。”海伯抬起头时,脖颈处松弛的皮肤堆叠成几道沟壑,浑浊的眼珠在瞥见秦朗身后搀扶的身影时,忽然迸出点微光。

他用袖子擦了擦陶锅边缘,粗粝的麻布蹭得锅沿发出沙沙响:“刚炖好的清毒汤,加了长白山的老参须,快让心然姑娘趁热喝。”

草堆上的破棉袍发出窸窣响动,苏婆婆从臂弯里抬起头,花白的头发粘在汗湿的额角,她布满裂口的手还保持着握丹炉的姿势,指缝里嵌着洗不净的丹砂红。

旁边的李丹师打了个寒颤,破旧棉袍下的肩膀剧烈抖动,梦里似乎还在躲避追杀,喉间溢出模糊的呻吟。

墙角的药碾子倒在地上,碾轮滚到苏婆婆脚边,上面还沾着半干的药泥,在她草鞋上印下浅黄的印记。

秦朗扶着心然往草堆走时,踩着满地碎瓷片发出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