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奶牛猫 作品

第169章 十年之约(第2页)

“若你为复活她而死,她的复活有何意义?”

“我不会死。”楚宁轻声道,语气温柔得近乎陌生,“我怕的,是回不来。”

“怕的是,不能护你周全。”

“所以我回来了。”

这一句,击中了冬儿心口最柔软的地方。

她哽咽得再无法抑制,猛地抱紧他,脸颊埋入他颈侧,声音碎成一团:“我从来没怕过神,没怕过天……可我怕你不回来。”

楚宁闭上眼,感受她的颤抖。

他知道,她一直在等,一直在赌。

他是她的希望,她的锚点,她的心火。

这不是一次简单的生还,是一次彼此信念的确认与拥抱,是在万死之后,两颗心终于能安放彼此的刹那。

风,忽然变得温柔起来。

雪,轻轻扬扬,如絮如羽,落在两人肩头,却再无寒意。

天地仿佛在这一刻止息了全部的声响,唯余两人的心跳,在沉静之中撞击着彼此的灵魂。

楚宁轻轻抬起左臂,环住冬儿纤细却顽强的身躯,将她拥得更紧。

他的下颌抵在她发顶,呼吸之间尽是雪后的清寒与她颈间微颤的温度。

他低头,额头贴近她的额心,声音像夜色里的一滴墨:

“冬儿,我……”

话未说完,他却闭上了眼,像是在压抑什么,又像是在克制某种冲动。

最终,他轻轻吐息:“我的寿元……只有十年。”

他的声音低哑沙哑,像是被冰层压住的溪流,艰难地冲破胸腔,携着自责与惧意。

“你不该在我身上用情。”他说得很轻,却像刀刻在风中,“我怕,耽误了你。”

冬儿猛然抬头,眼中雾气微动,却无丝毫退意。

她轻轻摇头,语气倔强、坚定,字字如誓:

“就算……只有一年、一月、一日,哪怕只有一个时辰,我也要用来爱你。”

“我也要陪你一起。”

楚宁怔住。

他的眼神微颤,像是听到了某种不可承受的誓言。

可下一刻,他还未开口,冬儿便踮起脚尖,忽然吻上了他。

那一吻,毫无预兆。1@零?点dx±看±书!? ÷免??费?阅?读°

却是她积压太久的情感爆发,是所有风雪后唯一的回应。

她的唇带着雪意的凉,泪水的咸,还有不容辩驳的决绝与火一样的执念。

不是刻意讨好,不是温柔缠绵,而是将她的全部情绪,统统吻进了他的心口。

楚宁一瞬失神。

他的瞳孔微缩,却没有推开她,只是任由她贴近,任由这份炙热撞进自己已经麻木的心魂深处。

没有雷霆,没有风雪,只有一种突如其来的温软,将他困在一场久违的温情里。

他的心跳,陡然加快。

她的唇轻柔却坚定,带着倔强的温度,也带着泪意的颤抖,如同一片初春之雪落在他灼热的心头,冷却了他满身的战意,却又点燃了某种更深层的冲动。

楚宁的呼吸,开始变得紊乱。

那不是慌乱,而是……他终于不再压抑。

他的手臂缓缓收紧,将她牢牢搂进怀里,如拥住最后的安宁。

冬儿的身子因情绪而轻轻颤抖,却没有退开。

她闭着眼,仰头迎接他那迟迟未至的回应。

楚宁低头看着冬儿微仰的脸庞,眼神中映出那双盈着泪光却倔强不退的眸子。

他再也无法克制,执起她的肩,回以一个深深的吻。

这一吻,情意绵延,似将所有尘封三年的压抑、寂寞与未竟之言,全都倾注在唇齿之间。

他环住她的腰,将她拉得更近。

冬儿轻轻颤抖,却没有退后。她闭上双眼,指尖紧攥着他的衣角,仿佛生怕一松手,这一切便会如梦破碎

指尖下,她的肌肤微凉,触感细腻。

他的掌心从她腰侧游移至背脊,将她整个人按入自己胸膛。

他想铭记她此刻的每一次呼吸,每一个抖动。

她仿佛一朵在战火中尚未燃尽的白梅,带着芬芳的执拗,静静绽放在他唇齿之间。

他轻咬她的下唇,听见她低低一声喘息。

她的手也回环上他的腰,指尖嵌入他背上的薄衫,像是在证明这不是梦,也不是幻象。

就在两人贴近之际。

“嘶——!”

楚宁闷哼一声,眉心骤然紧皱,胸口之处猛地一热,一阵刺痛仿佛灼心而来。

他猛地抽离,低头望去。

是那枚冰魄。

冬儿怀中的朔月冰魄不知何时亮起一层幽幽蓝光,此刻紧贴在他胸前,微微颤动,表面浮现出一道细不可察的狐影轮廓,正轻轻地、似哭似笑地望着他。

冰冷的魂意穿透皮肉,刺入心魂——不带怨,却如冷霜之咎。

楚宁神情一怔,仿佛被无形之手攫住了喉咙。

冬儿也惊觉异状,伸手欲将冰魄取下,却发现冰魄仿佛与楚宁魂息纠缠,微不可解。

“青璃……”楚宁低声喃喃,那声音低得像落雪融于地面,“你在……看着我吗?”

一刹那,他与青璃的过往的画面如潮水般涌入。

胸口传来的灼痛并不剧烈,却如蚀骨般让他冷汗直冒。

那不是伤,而是惩。是未曾偿还的“誓”。

冬儿看着他一瞬间脸色苍白如纸,轻声问道:

“是不是……你觉得自己不该……回应我?”

楚宁一愣,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否认。

“我……”他抬眸,声音像被风吹散,“她还在。”

冬儿低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黯色,却仍旧执起他的手,放在心口处:

“她在也好,不在也罢。”她声音温柔却笃定,“我只要你记得一件事——是你一次又一次,从地狱中把我拉回来。”

“就算你的心,始终有一半留在雪夜里。”她抬头望着他,眼角还残着泪痕,“我也愿意,陪着你守那半片荒原。”

冰魄悄然冷却,狐影渐敛,仿佛感知到某种不愿打扰的静默。

楚宁闭上双眼,额头轻抵冬儿的额角,许久,才沙哑开口:

“冬儿,对不起。”

“可我——”

“终有一日,会将她送回这世间。”

他本能想要后退,却被她死死抱住。

“别走……”她低语,额头贴着他的,“我知道你要走,但让我先……把这日子你欠的情,都补回来。”

那句“别走”,像是一道咒语,将他所有的意志都定在原地。

她抬起头看他,眼中满是潮湿与光。

“别走,好吗?”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嗯。”楚宁看着冬儿眼中的泪光,他终于再次将她的手牵起,贴在自己心口,“我只是……第一次被这样对待。”

“那就让我对你好一回。”她笑了,眼泪却掉了下来,“我知道你背负了太多,至少……在我面前,你可以把什么卸下。”

他轻轻将她抱起,脚步很轻,一步步走向破碎雪域中的一片低洼岩坑,那里避风、温暖,是战后的残迹中唯一还能藏人的角落。

她靠在他怀中,没有挣扎,像是将自己整个托付给了他。

他们躺在岩壁后的隐蔽处,身体紧贴。

她枕着他的胸膛,耳边是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像鼓,像誓。

而他用衣襟包住她细瘦的肩,低声呢喃:

“冬儿,我……可能真的会爱上你。”

“那你晚了,我已经爱你很久了。”她笑着,声音发颤。

夜色微凉,残雪覆地。

两人交叠的身影,就这样静静地伏在天地之下。

那一夜,没有太多语言,只有指尖相扣,心跳相印。

是情感最真切的相拥,是命运逆旅中,唯一的喘息与温柔。

……

良久,冬儿轻声道:“你……还要救她,是吗?”

楚宁的眼神微顿。

那一刻,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垂下眼帘,指尖无声地收紧。

他轻轻点头。

冬儿低头,从怀中缓缓取出那枚“朔月冰魄”。她的手指有些僵硬,动作却无比郑重,像是捧着一枚冰封的心。

“我试过用它……接引青璃的魂魄归位。”她声音轻到几不可闻,“但她不动。”

她将那枚莹蓝寒晶捧到楚宁面前。指尖发颤,眼中满是复杂。

楚宁伸手接过。

指尖刚触及冰魄,寒意便骤然攀上掌心,宛如一缕灵魂触碰——清冷而遥远。

那冰魄晶体中,封存着一缕极淡的星辉,仿佛狐尾轻舞,又像某个沉睡在梦

境深处的名字。

“青璃……”

他低喃着,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就在他声音出口的那一刻,冰魄忽然微微颤动,浮现出一丝光影,那光不耀,却温和地晃动。

楚宁心神一震。

可下一刻,那光影忽地一暗。

冰魄骤然泛起一圈白霜,如寒潮蔓延,迅速冻结了楚宁的掌心——就像她感知到了他的犹疑,又像是,她的魂……依旧太疲惫,无法回应。

楚宁神色微变,手指顿住。

“她……魂伤太重了。”

冬儿站在一旁,默默看着他。

她没有说话,但她知道,那枚冰魄早已不只是“狐族圣物”。

它,是青璃残存的魂息,也是楚宁藏在心底最柔软、也最痛的那一角。

而她现在……选择站在他身侧。

哪怕他的心,未必能全属于她。

哪怕那枚冰魄,永远冷过她的手。

楚宁识海之中,吞渊缓缓走来,神情罕见地凝重。

他望着那片残破的大地,目光深邃如渊:

“狐祖封地已毁,主阵灵源湮灭,此地灵息紊乱、地脉断绝。以冰魄引魂,此刻已不可行。”

“什么意思?”楚宁脸色一变。

吞渊沉声道:“她的魂体太过虚弱,现阶段无法承受回归本体之力。若强行唤回,只会神魂俱散。”

空气顿时凝滞。

楚宁低头看着掌心的冰魄,轻声问道:“那……有没有办法?”

吞渊没有回答,而是走到识海中央,伸出手指在虚空中一勾。

一道玄妙的魂纹浮现,那是他作为吞魂者的秘纹,古老而晦涩,隐隐透出一股“归墟”之意。

“我可布一阵。”

他淡淡道,“唤作‘引魂归冢’,以我吞魂一脉的古法秘术为阵基,辅以狐族残留魂火与灵息,将她的神魂缓缓滋养——不求早复,但求不灭。”

“你要留下她?”楚宁转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警惕。

“非是我留下她。”吞渊缓缓道,“是她,需在此处沉睡,静待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