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奶牛猫 作品

第160章 血祭终章(第2页)

一只雷煞凝铸的义肢,悄然落在她肩上。

那并非实质之手,却沉稳得仿佛山岳。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义肢触及她肩膀时,传来的一丝轻微的电流——它并不灼热,却带着某种近似心跳的律动,如同雷鸣心跳与她的呼吸一瞬间重合。

冬儿下意识地想退开,却止住了动作。

不是因为胆怯,而是那手臂上的温度——哪怕并无血肉,却有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安定感。

那种温度,不似人间烟火,却像冰雪覆地中,一团从不熄灭的炭火。

“楚宁……”

她微张的唇瓣,只唤出了这两个字,声音轻得仿佛怕破坏这段风雪间短暂的宁静。

可他的声音随即落下,缓缓、稳稳、如低雷滚动在耳畔:

“我说过,有我在,就不会让你受伤。”

那话语沉稳而笃定,如雪夜中不熄的灯火,映在她眼里,摇晃,却未曾动摇。

冬儿忽然意识到,自己其实一直在害怕——不是怕死,而是怕失败。

怕无法守住青璃的魂火,怕自己只是那个“被选中”,却承担不起命运重压的普通人。

更怕……他会为了守护她,而燃尽最后一滴血。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在那雷骨义肢上轻轻一点。

细微的电流滑过她掌心,她却未抽手,只是静静地感受着那种“与他相连”的存在感——就像小时候她握住那只狐爪时,从未再忘记的温度。

她喉咙一哽,许多话在心头翻涌,想说:“我可以的”、“你别管我”、“你快去”……

但终究,她什么都没说。

她只是抬起头,看着那个白发披雷、断袖持刀的男人。

他站在她身侧,明明伤痕累累,雷骨溃裂,气息动荡,却依旧稳若磐石。

那不再只是一个人。

那是一道誓死守护的屏障,一柄逆风而行的刀,一座隔开生死与希望的山。?y\o,u¨p/i^n,x,s~w..,c*o?m*

她终于明白,自己要做的不是叫他停下,而是跟上他的脚步。

冬儿眼角微湿,泪未落,却深吸一口气,咬紧唇瓣,强忍魂火反噬带来的痛楚,将颤抖的手再次稳住,紧紧握住朔月冰魄。

那一刻,她知道:

她不仅仅是在引魂——

她是在和他一起,把青璃,带回家。

“……好,我引。”

楚宁微颔首,雷骨义肢轻轻收紧,仿若无声的承诺。

“青璃的魂火,由你护。”

“其余的——都交给我。”

雷骨义肢在这一刻收紧,恰如一副坚不可摧的盾,隔绝了风雪、血咒与所有的黑暗。

这一刻,雷神守凡灯,战铠拥灵火。

施祭者环伺,血河未息,但那一对并肩的身影。

一前一后,一强一柔,如烛如岩,在风雪中巍然不动,成了天地间最坚定的坐标。

那血祭阵中央,领头的施祭者原本高踞于献骨坛后,披着赤袍的身影宛如一尊静坐血座的神祇。他原以为楚宁已是强弩之末。

可下一瞬,那具由雷骨凝聚而成的骷髅战甲自狂雷之中立起,天地之下,仿佛多了一尊雷魂神像。

那一幕,雷煞盘旋于肩,雷骨自脊柱炸裂而出,胸甲纹路宛如活体雷文在跳动,一枚枚紫金符印如命轮般游走不息。

更有一只透明雷臂自断肩生出,宛如天意补缺,令人震撼。

“气劲外显的战铠……还能二次进化?”

领头施祭者面具下的瞳孔骤缩,喉头一滞,连咒音都断了半息。

他不是没见过雷道战者,也不是没见过器魂凝形,但这等融合神识、战铠、法身、神骨于一体的战铠,是第一次。

骨坛之后的其余施祭者也纷纷色变,有人低声咒骂,有人呼吸紊乱,连立场都略微动摇。

可那为首者神情随即沉了下来,兽骨面具上浮现出淡淡的红纹,仿佛被激起某种更古老的贪欲。

他嘴角泛起一抹阴冷的弧度,眼中透出无法掩饰的贪婪与癫狂。

“不过是……献祭坛上的魂引,披着神衣,终究不过凡骨。”

他语声空洞如坟钟,一掌探天。

“轰——”

那倒悬天穹之上的血河,原本如静卧长鲸般沉浮于天,忽然咆哮而下。

血潮翻涌,如洪炉倒灌,天地灵气瞬间被撕裂,风雪顷刻失色,寒云炸开,赤光染地。

整片战场仿佛陷入了血海之梦。祭坛四周的雪原像被蒸发了一般,一寸寸扭曲塌陷。那不仅是血河。

而是“血祭领域”的现世化。

“这竟是领域!”楚宁目光一沉,左脚踏地,雷纹寸寸爆裂,骨铠细声碎响,宛如神锻之体正受万钧熔炉淬火。

“有趣……那我就斩你这‘炉’。”

楚宁提刀而立,雷光未褪,杀意破空而起。

“七魂锁——启。”

为首施祭者低声吐出那三个字。

天地顿时一滞。

那不再只是七道血咒锁链从空中落下那么简单。

只见,在青璃魂火上方的魂桥正下方,那片早已冻结万年的冰壳忽然龟裂,七道由黑金神骨铸就的“魂刺”自地脉深处缓缓升起,似曾贯穿天地的远古残骨,如今被再次唤醒。

每一道魂刺,皆对应雪狐王族七魂命脉之路,刺尖之上,各有一缕狐火残念,被封印于此。

“这不是封锁,是——替代。”

楚宁瞳孔微缩。

这七魂刺,不是为了锁住敌人,而是要将青璃残魂强行钉死在虚假的神台之上,取代她归位的魂轨,将其灵性剥离、注入献神血眼。

而那些魂刺上流转的魂丝——赫然正与青璃魂火的七道本源共鸣。

“他们在劫持归墟的路。”

楚宁低声咬牙,雷光迸射。

“这是狐族归魂之地的本脉,他们不是在杀人,是在窃夺整个族群的神位血权——要在这里,封王另立。”

冬儿猛然明白过来,惊骇地看向脚下咒阵:

“这不只是毁一个魂……这是要斩断‘所有归魂者’的来路!”

血河滚滚,七魂刺贯地如柱,仿佛整个天地都为这场仪式屈服。

而楚宁,一步步踏入其中。

血河之力轰然压落,仿佛要将楚宁整个人按入天裂之中。

楚宁缓缓站直。

半身骷髅雷甲微光浮动,那缠绕魂骨的紫雷仿佛在咆哮,每一次跳动,都在昭示着:

他还在战场。

他未曾屈服。

雷煞之力沿骨脊贯通天灵,肩背之间雷火升腾,义肢雷光翻涌如铸星河。

远方,四位施祭者站在献骨坛上,目光凝冷,无惧楚宁战形。但他们的咒印之力,正一寸寸崩解。

楚宁左手长刀高举,右手紧搂冬儿腰肢。

“献祭?夺魂?”

他冷笑一声,脸上血痕犹在,却宛若雷域之神:

“那你们就看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神威——”

下一刻,雷骨炸响。

他如鬼魅掠过虚空.

“寂世灭。”

“轰——!”

断雪刀如雷虹横斩,第一座献骨坛轰然崩塌,两名施祭者被雷压震成粉尘,连哀嚎都未能出口。

第一个死的,正是持“忘川冥丝”之人,魂咒未解,灰飞魂灭。

剩下的施祭者大惊失色,立刻激活秘纹,强行召出“献魂阵第二式”——七魂环锁·裂神驱体。

七道魂索自血河中冲天而起,交织成环,欲将楚宁强行绞杀。

然而……

楚宁眼中雷芒剧震,喝声如神火燃魂:

“你们想困我?”

“我劈开你们的魂——”

他反手一刀轰出,雷光如星核塌缩后迸发,魂锁震断三道,其余四道在骨甲雷纹上电花迸射,根本无法封印。

朔月冰魄剧烈震颤,青璃的魂火在其中如鲸游翻涌,仿佛随时要脱离魂桥,跌入那即将开启的“献神血眼”。

冬儿猛然察觉,魂火的温度竟开始失控。

原本缠绕指尖的狐焰忽地腾起,银蓝色的火舌仿佛拥有意志,蜿蜒如蛇般反向缠绕在她手腕上,灼烫如焚。

“呃啊——!”她一声痛呼,指节泛白,掌心皮肤寸寸裂开,鲜血与魂火交织,冰魄上顿时浮现一圈圈如泣如诉的狐族古纹

,交叠着青璃的名字。

狐火被干扰。

魂桥不稳。

“青璃的魂火……被拉歪了!”冬儿惊惧低喃,瞳孔收紧。那一刻,她感到某种冰冷的意识正从血河深处窥视自己,像是要将她连同冰魄一起吞下。

她想咬牙坚持,却忽然看见——冰魄上的青璃魂影剧烈扭曲,发出无声的哭喊,宛如正被撕裂的幽灵。

“我不行……我做不到……我快撑不住了——”

她双膝一软,几乎跌倒在地,朔月冰魄差点脱手而出。

“冬儿——!”

一只雷骨包裹的手臂及时伸来,稳稳托住她即将崩溃的身体。

是楚宁。

他一手擎刀,与施祭者激战未停,另一手却毅然穿越血咒风浪,护住她颤抖的肩。

“别松。”

他俯身凑近,声音低沉如雷:

“你是她唯一能回来的路。”

“你在怕什么?怕失败,怕自己不够?……那就别怕,怕也要走完这条路。”

冬儿怔怔望着他,那道孤身伫立在雷火与血浪之间的身影,像一道沉默却永不退让的天堑。

他的身躯之上,雷骨裂纹如蛛网蔓延,肩膀塌陷,断袖下鲜血不断滴落,溅在雪地,浸入她掌中的朔月冰魄。

就在血滴落入冰魄的刹那。

冬儿瞳孔猛然一震。

她看见了一幕,不是现实。

是幻影。是青璃的记忆碎片。

狐焰浮现一段银白色的画面:

——年幼的青璃独自站在雪林中,弯腰为一只小兽包扎脚爪,神情温柔。

——又一幕,她捧着狐火,交给长老,低声道:“若我死了,请留一丝魂光于北林。”

——还有最后一幕,是她在某夜的风雪中,静静望着楚宁离去的背影,目中盈泪,却一言不发。

那泪光落下,与冬儿掌心的狐焰重叠。

“青璃……”冬儿喃喃。

那一刻,她不再恐惧。

她终于明白,这场引魂,不只是传承,不只是仪式。

是她,在为另一个女人完成未竟之愿。

是她,在承接一段来自“圣女”的羁绊。

她深吸一口气,肺腑之间仿佛灌入风雪的寒意,却也点燃了某种未曾熄灭的火。

她缓缓低头,看着掌中的朔月冰魄。狐焰躁动,她的手指颤抖着,却坚定地再次握紧寒玉神兵。

指尖鲜血顺着掌缝渗出,流淌进狐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