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张二狗的爱情故事(第2页)
"留下。"她第一次完整说出汉话,手指深深掐进我胳膊。我望着港口正在装船的金锭,突然看清了自己在侯爷宏图里的位置——不过是枚用过即弃的弹丸。
启航那日,她在崖顶吹响海豹骨哨。我怀里揣着她塞的桦皮信,上面用炭笔画着三十道波浪线。王铁柱抱着酒坛撞我肩膀:"等侯爷在旧港设了卫所,老子替你讨个调防令。"
但我们都清楚,济州岛不会为个小兵的儿女情长派出第二条船。夜航时,我常对着月亮擦拭月长石腰带,那些镶嵌在麂皮上的乳白色晶体,像极了阿塔教我辨认的北太平洋暖流。
我蹲在金山卫新建的烽火台上,海风裹着红杉树脂的气息灌进鼻腔。脚下三十丈处的滩涂上,阿塔正带着族人架设捕鲑鱼的柳条堰。她的小腹已有微微隆起,兽皮裙换成了汉式粗麻褶裙——那是用我三套里衣改的。
"二狗哥!"新兵赵满仓顺着绳梯爬上来,脑门上还沾着夯墙的泥灰,"什长让你去验新铸的龙洋。"这山东娃子才十六,总学王铁柱朝海里吐烟渣,却次次被呛出眼泪。
走在夯土垒就的街巷里,我听见铸铁坊传来熟悉的叮当声。两个月前从济州岛运来的水力锤正在锻压银币,宁远侯的飞虎纹在坯料上若隐若现。王铁柱叼着铜烟锅,正用游标卡尺量币缘:"成色差半分,把这炉倭匠全换了!"
"这是给土人的工钱。"他弹了枚滚烫的银元给我,虎纹被浪花缠作一团,"比红毛番的十字钱实在。"我摩挲着钱币边缘的锯齿,突然想起阿塔族人用作货币的鲍鱼珠——那些泛着虹彩的贝壳如今堆在库房角落,覆满蛛网。
争执起在春分祭那天。丘马什长老捧着熊头骨来到棱堡,要求我们停止在圣溪上游淘金。通译老赵的桦皮纸记满红叉:"他们说河神发怒了,今春鲑鱼群少了七成。"
吕千总解下佩剑拍在案上,剑鞘磕飞了半块虎符:"告诉长老,明日派二十青壮来领铁犁。"当夜我在溪边看见阿塔蹲在祖父跟前,老者用骨刀在地上划出深深的血沟,月光下像条盘踞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