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冰面裂痕、暗室低语与无声的锋刃(第2页)
“是,陛下。”奥列格的声音依旧平稳,没有任何波澜。他明白国王的弦外之音。瓦伦丁是风暴的核心,他不动,风暴就暂时无法形成毁灭性的漩涡。但诺维科夫那条猎犬的狂吠和试探,正预示着风暴前的低气压。
议事在压抑和相互试探中结束。大臣们鱼贯而出,各怀心思。奥列格走在最后,当他高大的身影即将跨出那扇沉重的橡木门时,一个刻意放缓、如同耳语般的声音自身后阴影处传来:
“元帅大人…真是…国之柱石啊。”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的恭维,是南方特使。
奥列格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如同未闻,径直踏入门外冰冷的走廊风雪之中。冰面之下,裂痕已现。暗室之中,低语如毒蛇吐信。而他,需要握紧手中的刀,等待那无声的锋刃,刺破这虚伪的平静。
废弃钟楼的腐朽气息混合着寒风,钻入美咲的鼻腔。莉迪亚依旧昏迷,但呼吸似乎平稳了些。楼下那令人心悸的脚步声早已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更深的恐惧在黑暗中发酵。
不能再等了。
我小心地将莉迪亚安置在角落最隐蔽处,用所有能找到的破布稻草掩盖好。指尖触碰到口袋里的金属听诊器头,那冰冷的徽记轮廓如同烙铁。赌一把!我深吸一口冰冷刺骨的空气,将匕首牢牢绑在小臂内侧,拉下衣袖盖住。然后,像一只幽灵,悄无声息地滑下摇摇欲坠的木楼梯,潜入旧城迷宫般的、被夜色和雪幕笼罩的狭窄巷道。
寒风如刀,卷着雪粒抽打在脸上。我压低帽檐,裹紧单薄的衣物,将自己缩进阴影里,凭着模糊的记忆和对危险的直觉,向着刑部那座如同蹲伏巨兽般的黑色建筑方向摸索。街道上异常冷清,偶尔有巡逻兵的脚步声和铁甲摩擦声从远处传来,立刻让我屏息贴墙,如同石雕。
在一个堆满废弃木桶的巷口,一阵压抑的对话声随风飘来,钻进我的耳朵。
“…听说了吗?‘铁毡’那边差点炸锅!要不是奥列格元帅亲自带兵镇住场子…”
“嘘!小声点!不要命了!…不过,元帅真是…够硬气!那些饿疯了的流民,见了北境军的旗就怂了…”
“硬气顶个屁用!粮呢?钱呢?南边的老爷们闹翻了天!瓦伦丁公爵被关在塔楼里,听说刑部的诺维科夫大人快疯了,天天想提审他,都被元帅的人挡回去了…”
“挡?挡得住吗?我有个表兄在刑部马厩当差,他说诺维科夫大人昨天…脸色难看得像要吃人!好像…好像一个什么重要的哑巴证人…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谁知道?反正是…没气儿了!就在诺维科夫大人眼皮子底下!啧啧…这下好了,瓦伦丁公爵那案子,怕是更悬了…这王都的天,我看是要塌!”
声音渐渐远去。我靠在冰冷的木桶上,心脏狂跳。诺维科夫…证人死了?瓦伦丁公爵果然手段通天!奥列格元帅在保护他?还是…在控制他?这潭水比我想象的更黑、更深!去找诺维科夫,这个刚刚遭受重大挫折、如同受伤狂怒的猎犬…真的是明智之举吗?他会不会把无处发泄的怒火,直接倾泻在我这个“叛国者同伙”身上?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但想到钟楼里昏迷的莉迪亚,想到那个该死的徽记,想到莉迪亚呓语中那扇恐怖的“门”…退路,已经没有了。
我咬紧牙关,再次融入风雪弥漫的黑暗。目标:刑部。目标:尤里安·诺维科夫。哪怕那是龙潭虎穴,是刀山火海。
刑部秘密安全屋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劣质烟草和苦杏仁的混合气味更加浓重。油灯的光芒将尤里安·诺维科夫的身影拉长,扭曲地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如同一尊沉默的复仇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