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番外篇(三)(第2页)
“咔哒!”金属锁扣咬合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寒雾的喷涌被强行阻断,但那低沉冰冷的“嗡嗡”声并未消失,只是变得沉闷,如同被关在地底深处的凶兽发出的不甘咆哮,持续不断地透过厚重的金属罐壁传来,敲打着秦志远紧绷到极限的神经。实验室里温度依然低得吓人,白霜覆盖了大半地面和实验台。
秦志远背靠着冰冷的罐体,剧烈地喘息着,白色的哈气在眼前迅速凝结成冰晶。他低头看着自己冻得发红、微微颤抖的双手,再看向地上散落的、记录着父亲疯狂研究的纸张,最后,目光定格在锁死的液氮罐上。父亲留下的,从来就不是解脱的希望,而是一个被强行封印的、随时可能挣脱束缚的极寒地狱!而钥匙……那枚铜鸟钥匙……它锁住的,到底是什么?这罐中之物与它之间,又存在着怎样恐怖的共鸣?
寒意,从未如此刻骨。那持续不断的“嗡嗡”低鸣,仿佛死亡的倒计时,在他耳边冰冷地回响。
与此同时,赵家屯。
暮色四合,寒风卷着细碎的雪沫,在屯子里狭窄的土路上打着旋儿。炊烟从低矮的泥坯房顶袅袅升起,带来一丝人间烟火的气息,却驱不散空气中那股越来越浓重的、源自大地深处的阴冷。
伊万·彼得罗维奇,那个来自西伯利亚冻土的独指老人,并没有离开。他像一尊沉默的、落满雪的石像,依旧伫立在村口那棵巨大的老槐树下。裘皮帽下浑浊的目光,越过低矮的土墙和覆雪的屋顶,死死锁定在屯子最深处秦家那扇紧闭的院门上。他残缺的左手紧握着白桦木拐杖,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手背上扭曲的冻伤疤痕在暮色中显得格外狰狞。
他在等待。等待一个信号。一个只有他能感知到的、源于血脉深处寒意的信号。
突然!
伊万灰暗浑浊的眼珠猛地一缩!他那仅剩三根手指的左手,毫无征兆地剧烈痉挛起来!拐杖“啪嗒”一声掉落在冰冷的雪地上。
“呃啊……”一声痛苦压抑的呻吟从他干裂的唇间挤出。他猛地用那只完好的右手死死捂住左胸口!仿佛那里正被一把无形的冰锥狠狠刺入!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和冰寒,如同汹涌的暗流,瞬间席卷了他衰老的身体!
来了!是那个感觉!比当年在“深寒”古堡深处感受到的“零号”狂暴前兆更加清晰、更加……年轻而充满潜力的悸动!它不再仅仅是毁灭的冰寒,更带着一种新生的、却更加危险的……渴望!
伊万猛地抬起头,布满风霜的脸上肌肉扭曲,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住秦家的方向,瞳孔深处,竟然也掠过一丝极其微弱、转瞬即逝的冰蓝色反光!如同遥远冰核投来的一瞥!
“容……器……”他喉咙里发出砂纸摩擦般的嘶哑声音,带着一种混合了巨大恐惧和诡异兴奋的颤抖,“……在……成长……冰核……在……呼唤……”
秦家小院。
晓晓小小的身体蜷缩在烧得暖烘烘的土炕角落里,裹着厚厚的棉被。陈姐坐在炕沿,手里拿着一本色彩鲜艳的图画书,正用最温柔的声音给她讲着森林里小动物的故事。炉灶里的柴火噼啪作响,橘红色的火光跳跃着,将小小的屋子映照得温暖而安宁。
然而,晓晓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却没有映出图画书上可爱的兔子和小鸟。她微微歪着头,小小的眉头无意识地蹙着,像是在专注地倾听着什么遥远的声音。她那只没有受伤的小手,从棉被里伸出来,无意识地、一下一下地轻轻拍打着身下暖和的炕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