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凌 作品
第39章 星痕的重量(上)(第3页)
毛巾温热的湿气短暂地浸润了紧绷的皮肤,带来一丝转瞬即逝的、如同幻觉般的暖意。这暖意极其微弱,却像一根极细的银针,刺破了笼罩在陈默意识表层的厚重麻木。陈默没有睁眼,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在那意识的最深处,在那片被痛苦和黑暗反复冲刷的废墟上,那触碰着星星的指尖,似乎更紧地、更深地贴了上去,微微地向下压了一分。锡箔粗糙的棱角更深地硌进了指腹柔软的皮肤里,带来一丝清晰的、真实的刺痛。这细微的动作,像一滴水落入沉寂的深潭,在他死寂的灵魂里荡开一圈无声的涟漪。一个微不可查的、只存在于灵魂层面的叹息,缓缓散开。这无声的回应,既是对护士那份理解与温柔的感知,更是对星星背后那个小小身影,最沉重也最坚定的承诺:我在。光在。我守着。哪怕这守护的代价,是额头上残留的、来自老周狂暴恨意的青紫淤痕和嘴角撕裂的痛楚,是那颗星星上沾染的、他自己的、带着铁锈味的血。
护士小刘的目光掠过他下颌和颧骨上那片迅速扩散的、触目惊心的青紫,掠过歪斜氧气面罩边缘残留的、尚未完全擦净的暗红血渍。她的眼神里没有评判,只有一种深沉的、职业性的悲悯,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这具身体承受的打击,无论是来自内部的衰竭还是外部的暴力,都早已逼近极限。她收回毛巾,动作依旧轻柔如初。她并未尝试去触碰那颗染血的星星,仿佛那是一个独立于医疗程序之外的神圣界域,只属于病床上这个人与那个孩子之间的、沉默的契约。她只是重新拿起记录板,在生命体征的数据旁,用极小的字迹添注了一句:“患者对右侧床边物品(锡箔纸星)存在持续、专注的触觉依赖,似为重要精神锚点。情绪沉静,耐受痛苦。额颞部可见新发瘀伤(非医疗操作所致),已初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