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走父途
g301的未解悬翼苏航成为机长后首次执飞父亲昏迷前最后一条航线,
驾驶舱内父亲遗留的青铜罗盘突然自行转动,
舷窗外掠过父亲坠机前最后通话中描述的“巨大阴影”,
而头等舱神秘乘客的低语穿透引擎轰鸣:
“它来了……和当年一样。”驾驶舱门在身后沉重地合拢,隔绝了客舱里隐约的嘈杂。苏航深深吸了一口气,三万英尺高空稀薄冰冷的空气涌入肺叶,带着金属和航空燃油特有的凛冽气味。他坐进左侧的机长座椅,皮革承托着身体的重量,也承托着一种沉甸甸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宿命感。波音787“银翼”宽大的风挡玻璃外,是浩瀚无垠的太平洋夜空,墨蓝的天幕上星辰稀疏,下方翻涌的云海在月光下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白,如同凝固的浪涛。这里是父亲苏林最后清醒意识存在的地方——g301,上海浦东直飞旧金山的越洋航线。
“航向285,高度fL380,空速0.82马赫,自动驾驶仪接通,一切正常。”副驾驶任维林的声音平稳地响起,带着年轻飞行员特有的利落。他侧头看向苏航,眼神里混合着对这位新任机长的尊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苏航太年轻了,年轻得在机长这个位置上显得有些突兀,但他肩章上那四道金杠,是实打实的资格,更是他父亲苏林用一场离奇事故换来的沉重遗产。
“收到。”苏航的声音有些发紧,他强迫自己将目光从舷窗外那片吞噬了父亲的深蓝上移开,落在面前密密麻麻的仪表盘上。荧光幽幽,数据流稳定地跳动。他伸出手,指尖拂过冰冷的控制面板,最终停留在中央控制台下方一个不起眼的凹槽里。那里,静静躺着一块半个巴掌大的青铜罗盘。罗盘边缘磨损得厉害,露出底下暗沉的铜胎,盘面刻着繁复的天干地支和星宿图案,指针是某种深色的、非金非石的材质,此刻正稳稳地指向西北方——他们飞行的方向。这是父亲苏林从不离身的旧物,据说是爷爷传下来的。在父亲被宣告“精神性昏迷”后,这块罗盘是唯一被允许带出病房、交到苏航手里的遗物——如果那具躺在医院特护病房里,依靠仪器维持着生命体征,却对外界一切刺激毫无反应的躯体还能称之为“活着”的话。
“精神性昏迷……”主治医生推着眼镜,脸上是医学面对未知时特有的困惑与凝重,“苏机长的脑部结构没有发现器质性损伤,生理指标趋于稳定,但他的意识……就像被锁在了一个我们无法探测的维度。不是植物状态,更像是……整个精神核心被强行剥离、囚禁了。唤醒他,或许需要一把特殊的‘钥匙’,一个能触及那个维度的契机。” 医生的话如同冰冷的钢针,刺穿了苏航最后一丝侥幸。不是意外?那是什么?父亲在昏迷前最后几秒混乱的无线电呼救里,那声嘶力竭、充满惊骇的“影子!巨大的影子!”又是什么?
唯一的线索,似乎只剩下父亲最后执飞的这趟g301航线。重走父亲的路,坐上父亲的位置,握住父亲的方向盘,或许……才能触摸到那场事故边缘的真相,找到那把虚无缥缈的“钥匙”。
“机长?”任维林的声音带着询问,将苏航从沉重的思绪中拉回。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盯着那块罗盘的时间有些长了。
“嗯,保持监控。”苏航定了定神,按下通讯按钮,低沉而清晰的声音通过机内广播传遍客舱的每一个角落:“尊敬的各位旅客,晚上好。我是本次g301航班的机长苏航。目前我们的飞行高度三万八千英尺,航速平稳,预计将于旧金山当地时间上午十点三十分抵达。飞行途中可能会遇到一些气流颠簸,请您系好安全带。我是副机长任维林。”任维林的声音紧随其后,专业而简洁。
“我是本次航班的乘务组组长宥好。”一个清泠悦耳、带着令人安心力量的女声接上,如同山涧清泉流过紧绷的神经,“我们将竭诚为您服务,祝您旅途愉快。” 苏航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驾驶舱门上的监控小屏幕,画面里,前服务间,乘务长宥好正对着广播话筒,坐姿挺拔如修竹,侧脸线条在柔和的客舱灯光下显得沉静而专注。宥好小姐——这是所有认识她的人对她的尊称。她不仅仅是银翼航空最年轻的金牌乘务长,更是父亲苏林多年的老搭档。苏航记得很清楚,父亲出事那次,她也在飞机上,是少数几个没有受到明显精神冲击的机组成员之一。她身上,或许也藏着关于那天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