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四章 番外二:喜(第2页)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必要时撒娇卖乖,娄虹影为了严幼成得到母亲的承认使尽浑身解数,最后施密特对淑婉直截了当地说:“你这样闹别扭一点意义没有,他们反正已是法律上事实上的夫妻。况且你这种职业歧视的行为十分可耻,全世界都在翻天覆地的变化,你应该深刻反思一下。”
说完掉头对虹影做了决定:“这周末请汉斯来杭州一趟,与梅小姐正式见面。”
一层层青青茶树后,出现了两个黑点子,点子渐渐变大,是一高一矮两个人,矮的一手拎一叠礼盒,一手在擦汗;高的那个,手上也提了礼品,他大概也走出了一身汗,忍着不擦,维持着视觉上的落拓潇洒。
人越近,虹影脸上笑意越深,松开把握栏杆的手,说:“妈,他来了。”话音刚落,人往下楼楼梯飞奔而去。
“你去做什么?你在这儿等他不行吗?就几分钟的事情。”淑婉叫她,哪里叫得住?正好施密特走上平台,在楼梯口与虹影相视一笑插肩而过。
“一点都没有女孩儿的矜持样子。”淑婉埋怨的声音低下去,眼瞅着施密特慢步走向她。他穿着米色巴拿马西裤,白衬衣散开领口以下两粒扣,这个外国人每天都在改造她。她如今见他穿着这些松松垮垮没正形的衣服,胸口手臂毛茸茸跟金丝猴一样,也不觉得尴尬。甚至还偷偷打量他,他虽然上了年纪,脑子里到底都是学问,相貌仪态上,除了一双眼睛有点像波斯猫,也不能不承认确实深邃优雅。
“‘矜持’是什么意思?”他问她。
她并没有义务回答他的问题,特别当他一边闪烁眼镜片后面的蓝眼睛一边说话,这个德国佬可不像他表面上这么正经,他也使坏,时不时以请教中国文化的名义捉弄她。
比如昨天,他当着虹影面批评她,她心里很不痛快,半天不理他。傍晚时分他写了几个歪歪扭扭的毛笔字来找她,不顾她面寒似冰,摊开来放她面前道:“这八个字我都认识,拼在一起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重归于好,鸳梦重温”,她见了大骇,她什么时候跟他好过了?还鸳梦?这不是造谣吗?忙左右旁顾,李妈不在,虹影也不在,才正大光明斥责他。
斥责并没有用,他着重指着“鸳”这个字,让她阐述“鸳鸯”之于中国人的意义。
想起这些,她如今气色好,脸上便有了颜色,回到阑干旁,她看见自己穿白衫绯裙的宝贝女儿,在绿树间像一只快活的蝴蝶往山下飞去。那男人,都不知道叫他什么名字才好,严幼成、金良才、或者汉斯,见到虹影把礼盒交给旁边人,张开双臂。接下去要干什么?青天白日难道抱在一起?这世道究竟是有些不像话的,入不得淑婉的眼,她背过身子道:“她到底不像我,遗传了她爸爸的轻佻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