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论似理无用

第一老：论似理无用之惑 某尝见杭城贾人守《盐铁论》"明者因时而变"之语，却于宣统三年囤辫绳万条，谓"辫乃国俗，永世不替"。及辛亥革鼎，辫绳堆积如丘，贾人抚《商君书》"治世不一道"而泣曰："非理之谬，乃吾不知时变也。"此如《吕氏春秋》载"楚人有涉江者，剑坠水而刻舟"，舟已行而剑不随，理虽正而用非时，则与妄言无异。

又闻粤商执《管子》"万乘之国必有万金之贾"之理，于光绪年间尽购官盐引，不察丁戊奇荒后漕运改道，盐引壅滞十年，终至家产尽没。此非《孟子》"揠苗助长"之续耶？夫苗需土润风调，理需因势而施，若宋襄公泓水之战守"不重伤不禽二毛"之古理，终致师败身伤，此皆似理而无用者也。

更有徽商子弟读《货殖列传》"廉贾五之，贪贾三之"，遂于淞沪开埠时仍用明代"三百六十行账簿"，见洋商以复式记账核资而笑其诡，及甲午战败，账册中盈虚不明，终为汇丰银行盘剥殆尽。此理如《淮南子》"以火救火，以水救水，名之曰益多"，守旧理以应新势，犹持周鼎以烹洋餐，器美而食不可咽。

第二老：论乖逻致用之奇（引《庄子》《天工开物》等）

婺州有制墨老匠，传南唐李廷珪法，每和胶不以秤量，唯观烟料浮沉。客问其故，匠指《天工开物》"墨色贵重，多以桐油、清油、猪油燃烟"条曰："油烟入胶，如鱼游水，春胶宜轻，秋胶宜重，此非《考工记》'青与白相次'之死法，乃'道在屎溺'之活理。"昔乾隆朝贡墨，有西洋画师以化学分析其胶，谓"蛋白质含量不合标准"，然老匠所制墨"入纸不晕，百年如漆"，此非《庄子》"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之实证耶？

又闻建窑陶工守"兔毫窑变"之秘，每开窑不视温度计，唯听窑火声变。其法传自宋哲宗朝，谓"声如裂帛则釉成，声如蛙鸣则釉败"，今之陶瓷学者以声谱仪测之，知裂帛声对应1280c窑温，蛙鸣声则为1230c，然工仍以耳听为准，谓"仪器知度数，不知土性燥润"。此理如《老子》"大音希声"，非逻辑可框，乃《周易》"穷理尽性以至于命"之妙。

更有江右商帮传"看云识货"之术，非读《齐民要术》"观云省发"篇，乃望太湖云气知米价涨跌。其法云："云如鱼鳞，米价必沉；云如马鬃，粮船必壅。"初以为妄，及查《太湖备考》，知此云状对应气压变化，实合气象学理，然商不言理，唯言"云验"，此非《墨子》"言有三表"之外，另有实践之理耶？

第三老：论至理兼功之要（引《周易》《孙子兵法》等）

徽州胡开文墨庄传"八宝五胆"制墨法，既遵《天工开物》"墨锭以鹿角胶为骨"之理，又合西学"胶体化学"之论。其第四代传人胡贞一曾言："光绪年间，英商以化学墨倾销，吾祖取《墨经》'烟墨相次'之法，兼用伦敦大学'碳粒悬浮'术，所制'地球墨'获巴拿马金奖。"此非《周易》"一阴一阳之谓道"，中西相济乃成大器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