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比乌斯光环 作品

第217章 路不拾遗与有蜂来仪(第2页)

于是大队人马向上游那处干净的河滩走去,只有几个马夫牵了十几匹马去啃食那些干草料,自己则在附近找马儿能吃的鲜草料投进马槽。

1900年9月16日午时,红河支流象鼻箐段。正午的日头晒软了法军卡其色军装的浆,沙海摘下被汗渍浸出盐圈的工程师帽,第三次将银杯浸入河水中。波光在杯壁割出细碎的亮线,越南劳工蹲在石滩上削着竹筒准备做饭——这是他们深入滇南丛林半月来,少数几次遇上能埋锅造饭的平缓河滩。

两百余名越南劳工卸下测量仪器,几名法军士兵甚至解开风纪扣,用刺刀撬开波尔多红酒木箱。大部分骡马被拴在岸边啃食湿润的草叶。炊事班用河水和随身携带的米粮煮饭,几名士兵甚至用竹筒舀水饮用。沙海谨慎地取样河水,用银针和随身携带的试毒药粉验证,确认水质安全。

正午阳光穿透榕树气根,在河滩投下斑驳阴影。沙海和两名法国士兵吃着混合着火腿罐头的油脂香气的竹筒饭,越南劳工则将陈米煮出的饭铺在芭蕉叶上,混着采来的野蕨菜汤共食。还好有人在附近发现了野姜,放入汤中可以去除原来的涩味。沙海用银质餐刀挑出一块火腿肉,将肉块甩向河面——三米外,三条红尾巴鱼翻腾着争抢。不错,再次说明水质安全。

下午一点半,队伍重新开拔。过了大约一小时,走在最前的骡马突然前蹄打晃,背上的经纬仪木箱轰然坠地。旁边的护卫阮明浩正要呵斥,忽觉喉头涌上苦杏味,紧接着扶着榕树干喷出秽物。\"水……\"越南劳工阿成刚摸到水壶,小腹便剧痛如绞。三百余人沿着山道瘫成扭曲的蚯蚓。

几乎所有的骡马都口吐白沫抽搐,粪便混着未消化的竹筒饭残渣染污红土地。动物的本能让它们开始啃食河滩碱蓬草自救,但十几匹骡马突然跪倒,前蹄刨出混着泡沫的白沙。

除了沙海和两个法军士兵,其他三百多人几乎都丧失了战斗力。沙海第一感觉就是有敌人下毒了,马上命令上尉和中士不要管那些越南人,立即持枪,与自己形成犄角之势,对周边警戒,甚至不时地向芭蕉林中开上两枪。因为附近的丛林中,也就芭蕉林适合藏人。

紧张地等待了将近一小时,居然四周毫无动静。而那些刚才连吐带拉,看着命不久矣的劳工和骡马,居然没有死的,慢慢挣扎着可以站起来了。沙海觉得自己虚惊一场,应该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食物中毒,不是有人下毒。不奇怪,这个地方如此酷热难当,食物非常容易腐败。这不,路易和皮埃尔的尸体才过个半天,已经开始膨胀了。

看看时间,刚才这么一耽误,没法在天黑前到达预定的宿营地了。那也得赶紧出发,这地方连吐带拉的,已经成了粪场,待不得人了。整个队伍在上尉和中士的呼喝下,慢慢又开始了蠕动。

刚才队伍野炊的河边,一群周边村落和寨子的各族人正在忙活,有人在往河里投放甘草根去消除上游毒剂的影响,有些人把毒箭木树干和装在麻布包中的含蓖麻毒素的野生豆荚从上游河道取出。

就是这些毒素,被水流冲散后,吸附在河底石块与泥沙中,缓慢溶解但未达到致死浓度,因此未被常规试毒手段检测到或令鱼儿致死,但进入人体后,虽然不能致人死地,但人体和动物的排毒机制还是会产生上吐下泻的效果,尤其是这样的毒素与被热饭浸泡的芭蕉叶产生微妙的催化反应,放大其催吐效果。只不过这种植物间药理的相生相克也让沙海他们几个逃过一劫,因为竹筒恰恰可以中和水中这些微量毒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