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比乌斯光环 作品

第187章 马锅头与虎血女(第2页)

他们还是要有强大背景的。1900年蒙自海关记录中的滇越马帮档案显示,当年注册的「锅头」共137人,其中21人持法国殖民当局「红票」,可通行军事禁区;63人手臂刺有「黑虎纹」,是彝兵保护标记;9人同时是清军绿营「暗哨」,替官府监视洋人。王月生还在后世的云南驿博物馆看到了一件1902年的「锅头铁权」,由青铜铸造,重清末库平制的三斤八两,表面錾刻密符,正面是「茶马税讫」,背面是「遇匪沉江」;底部暗格藏鸦片膏供紧急赎命用。

后世历史上,1910年滇越铁路通车后,蒸汽机车取代马帮运力,七成锅头转行铁路劳工或鸦片贩子。王月生好奇地查了一下,发现后世中越边境仍有「微型马帮」,用gps替代罗盘,但保留「锅头」称谓,专运精密仪器等不便陆路安检的货物,那个啥,你懂的。甚至普洱茶包装都常见「马锅头」图腾,多被设计成身披蓑衣、腰别烟杆、手持法式怀表的混搭形象。

几年后,出事的第二天晚上,王月生在后世特意飞到云南,居然真的在蒙自档案馆查到了一份当年法文笔录原件,编号z-eth-07,中文索引标题为《1903年滇南彝族女锅头口述实录》,"虎血之女\",1880-1942。法国人记录的口述,除了询问者的问话,和一些王月生觉得与自己无关的内容外,几大块回答为:

「我接手马帮那年才十九岁,男人的血还在腊鲁坡的崖柏上发黑。那天我当着七十二个马脚子(法方书记员注:22匹滇马、4头健骡)的面,用阿爹留下的景颇刀砍断拴马铁链——刀是德国钢,链是法国货,血珠子溅到土司送的银酒碗里。从那天起,我既是腊鲁家支的'阿达莫'(注:女族长),也是红河马帮的'嫫锅头'。」

「法国海关的罗杰先生第一次见我时,故意把怀表链子垂到乳沟位置。我当着他的面解开百褶裙,露出大腿上的黑虎纹——那些洋人不知道,我们彝家女子的刺青比官印更管用。后来他的通关手令总比别人快三天。」

「过屏边那晚,瑶族山主用木炭画了三个圈。我让马脚子卸下三袋盐巴,却掏出怀里的《圣经》撕下启示录章节烧成灰——盐是给活人看的,纸灰是给瑶祖灵看的,他们毕摩的卦象总得应验在洋经文上。」

「在野人山遭遇‘剪径七狼’那回,我解开头发在月下跳‘鬼婆舞’。银饰碰撞声里,藏在发辫中的火蝴蝶(注:浸磷粉的布蛾)纷纷扑向土匪。他们跪地喊山鬼娘娘时,二锅头已带人绕后断了退路。」

「怀胎八个月时,我照样带马帮走腊哈地。临盆那夜在苗寨用弯刀自断脐带,胎盘后来埋在他心心念念的法国铁路的第七根枕木下。我就当那个男人死了,孩子的胎盘算给他烧汉人的头七。铁路现在那孩子管碧色寨的洋神父叫教父,但他胸前挂的是彝家祖传的虎牙坠。」

档案后面有增添的一页备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