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东归险途(第2页)
斑头雁与黑颈鹤群集南岸浅滩,羽毛结霜仍傲立寒风,鸣声凄厉如挽歌。因湖水低温与高盐度,除耐寒微生物外几无鱼群,湖岸偶见雪豹追寻岩羊至水滨留下的爪印。王月生当夜魂穿后世时查得喀拉湖盐度随冰川消融逐年升高,21世纪已无鸟类栖居。
北岸砾石滩散落驼骨、断辕与瓷片,之前商队货箱浸水后沉底,百年后仍可见青花纹饰。湖东冰面曾陷落整支波斯商队,此时仍有破毡帐与铜币半埋冰层,俄军钉尸骸为界标“警示牌”。沙俄在湖南岸设木石堡垒,哥萨克骑兵持枪驱赶近湖商旅,塔顶架设克虏伯炮威慑清国卡伦。湖东北暗藏半截残碑,阴刻“大清乾隆四十一年勘界”,被俄军砸毁仅存“乾”、“界”二字,然后在被砸处凿刻双头鹰徽与俄文“1892”(俄军占领帕米尔年份),涂黑煤灰显形。
湖畔有吉尔吉斯牧民堆石敖包祭湖神,缠褪色布条上写着突厥如尼文祷词:“水是天神的泪,冰是亡魂的甲”。9月底湖冰未坚,商队此时有两种选择,一是绕湖南岸俄军哨所缴重税,一是赌命踏薄冰直穿湖心,可逃税并省三日路程。最后决定穿湖而过。驼队以长绳串联,镖师持木杖探路,仍有一峰骆驼坠冰窟,货箱沉没。哥萨克骑兵借望远镜发现冰上商队,鸣枪示警,但不敢追上冰面。
湖上最难的是缺乏燃料,驼粪与灌木根须湿冻难燃,还是镖师用火药助燃。水也是困难,这里的湖水是咸水,凿冰煮茶须掺蒜汁防腹泻,天寒地冻瓷碗冻裂,改用羊胃袋盛水,大家喝了都唇裂渗血。中途一位镖师突发肺水肿,王月生的三脚猫工夫对付这种急症毫无办法,只能用鸦片酊求得镖师半刻神志清醒,留下遗言“把我沉湖,魂归山西”后气绝,尸裹毛毡葬冰隙。
第20日,商队穿过了喀拉湖,到了伊尔克什坦山口。山口前柯尔克孜牧民堆石祭山神敖包的褪色经幡上用汉、突厥、俄三语祈愿:“过此者,魂归故土”。不远处哥萨克士兵墓群立东正教铁十字架,碑文模糊,唯“1892”与“为沙皇”字样可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