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比乌斯光环 作品

第117章 进入亚洲加入商队(第2页)

终点阿克纠宾斯克火车站是一座位于哈萨克草原深处的小站,木质站房简陋,周围是哥萨克骑兵营地和鞑靼商队的骆驼圈。因为奥伦堡-塔什干铁路尚未完成(后世要1905年竣工),所以王月生要加入个商队向东南穿越哈萨克草原与半荒漠地带走1000-1200公里到卡扎林斯克(后世哈萨克斯坦克孜勒奥尔达州),再转乘已建成的跨里海铁路东段列车,经撒马尔罕抵达塔什干。

烈日将阿克纠宾斯克的黄土夯墙烤得发白,王月生摘下沾满尘灰的宽檐帽,抹了把脖颈的汗。这还是他在墨西哥探险时的装备,想不到此时派上了用场。河对岸传来哈萨克牧人的呼哨声,混着俄语粗粝的叫卖,像一把碎玻璃刮过耳膜。河畔土城里,市场沿伊列克河南岸展开,夯土城墙被百年风沙蚀出蜂窝状孔洞,城门悬挂沙俄国徽双头鹰与哥萨克弯刀图腾。

十二座黏土砌成的拱顶货栈贴墙而立,窗棂钉着防狼的铁荆棘,檐下挂满风干的羊肠(制作弓弦的原料)。靠近清真寺的东区是哈萨克、吉尔吉斯牧民的活畜市集,上千头绵羊在芦苇围栏内翻涌如浊浪,空气里浮着羊毛膻味与粪土酸气。靠近俄军哨所的西区是俄国商行的砖楼,哥萨克骑兵持枪巡逻,铁皮招牌用斯拉夫字母写着“伏尔加茶叶公司”、“乌拉尔皮毛行”。

中央广场是混血地带,鞑靼人搭起褪色条纹布棚,波斯地毯商在榆树下铺开靛蓝染坊,哈萨克老汉用生锈剪刀现场剪羊毛,毛絮沾在结辫的胡须上,身旁少女用红柳枝串起血淋淋的羊眼,推销这种治疗癫痫的偏方药材。布哈拉马贩子掀起袍角,露出藏在腰间的英制左轮手枪,低声向俄国军官推销汗血宝马;俄国掌柜手持镀金怀表,对着一捆捆貂皮摇头。伙计忙往皮货撒白矾粉,掩盖虫蛀的孔洞;清国药商王二疤瘌掀开鎏金匣子,麝香混着鸦片膏的甜腻气息弥散。裹着吉兹亚面纱的女人蹲在陶罐摊前,指尖蘸水画出奥斯曼帝国新月标记——土耳其中介人在招募波斯湾的走私船水手。

“商队?去卡扎林斯克?”

蹲在陶罐摊后的鞑靼老头掀起眼皮,浑浊的瞳孔扫过他长衫下摆的云纹刺绣,“中国人?十个银卢布,我带你去见‘黑骆驼’阿拜。”

王月生摸出三枚卢布按在陶罐上,铜币边缘的鹰徽沾了羊脂,在日光下泛着油腻的光。老头喉咙里滚出一声嗤笑,枯枝般的手却飞快收走了钱币。

绕过清真寺斑驳的宣礼塔,三百匹骆驼的膻腥气扑面而来。阿拜正坐在毡毯上磨匕首,刀背映出他左颊的旧刀疤——那是去年和布哈拉马匪火并的勋章。他脚边趴着的中亚牧羊犬突然暴起狂吠,王月生后退半步,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把左轮手枪。

“医生?”阿拜的俄语带着哈萨克腔调,目光掠过他药箱上褪色的红十字符号,“我的商队不运货,只运命。沙暴、土匪、渴死鬼……你治得好?”

王月生掀开药箱夹层,一排排精致的玻璃药瓶在绒布上泛着幽蓝。阿拜的瞳孔收缩了一瞬。

“伤寒,霍乱,疟疾,失血,坏疽,我都擅长。”他故意用哈萨克语说,最后一个音节咬在犬齿间,像草原狼的嗥叫。在这里,就像后世电影《无人区》所显示的那样,不能寄希望于人性,必须显示出自己的力量和价值。

毡毯后的阴影里传来呛咳声,裹着吉兹亚面纱的女人正给高烧的男孩擦汗——他患的是商队最怕的斑疹伤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