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神圣遗迹及回到美国

王月生百无聊赖地坐在树荫下，对，只能叫树荫，不能叫荫凉，因为丛林里密不透风，有荫没凉。不过他已经是现场最幸福的人了。因为过去几天里，除了他，所有的人都在忙碌。杰克从最近的村落招募了近千当地人对土丘进行挖掘，所有的专家都跑前跑后对新出土的任何可疑的物品进行鉴定，保安要对所有离开现场的当地雇工进行搜身，医生要不断照顾中暑晕倒或者被毒虫咬伤者。甚至连本杰明和他带来的俩人也不能幸免，虽然不需要他们去干活，而且杰克他们也不能要求他们干活。他们是合作者，并不关注是否有什么宝物，但他们需要亲眼去验证每一个重要的细节。

这里在后世被称作库库尔坎金字塔与武士神庙。此时，整个遗址几乎被丛林完全吞噬。金字塔仅露出顶部约1\/3，基座完全被绞杀榕、藤蔓与野生无花果树的根系包裹，远望如绿色巨茧。北侧台阶被一棵木棉树的树干纵向劈开，树根如巨蟒缠绕蛇神雕像。西北角因雨水侵蚀坍塌，石灰岩块散落成斜坡，裂缝中长出兰科植物，开花时散发腐肉味吸引蝇类授粉。仅存南侧台阶的羽蛇神头部浮雕，眼窝被苔藓填塞，獠牙间塞满玛雅人投掷的燧石与可可豆壳。塔顶神殿内发现碳化的香脂木灰烬与破碎的黑曜石匕首，墙角堆积幼年美洲豹头骨，齿缝残留仪式用玛雅蓝以靛蓝与坡缕石混合的蓝漆。

武士神庙前的千柱群半数倾倒，柱身浮雕的武士像被藤蔓勒出“泪痕”，部分柱顶残留美洲豹石雕，眼球嵌有黑曜石，反光如活物凝视。神庙主殿穹顶因内部梁木腐烂而塌陷，碎片中可见彩绘灰泥残片，描绘战士献祭场景，色调以胭脂虫的朱红与赭石的赭黄为主。查克莫尔雕像斜倒在地上，人像腹部凹陷处积有雨水，蚊虫滋生，颈部留有盗墓者的斧凿痕迹，试图分离头部未果。西侧墙面浮雕描绘俘虏剖心场景，但胜利者的面部被殖民时期的传教士刻意凿毁，裂痕处生长出仙人掌，开出艳黄花朵。

神庙基座有挖掘的狭窄竖井，井壁可见镐痕与烟熏记号，底部连接密室，空余陶瓮碎片与鼠骨。传闻神庙下通圣井，但2月旱季水位过低，仅能听到地下暗河的呜咽回声，玛雅人投掷玉珠以安抚神灵。

金字塔广场的石板缝中钻出龙舌兰与野生烟草，君主斑蝶群聚吸食花蜜。美洲豹夜间在金字塔顶咆哮，爪痕深深刻入石灰岩；鬣蜥占据神庙断柱，排泄物染白浮雕。村民月圆之夜在金字塔东侧点燃树脂火把，老萨满以龙舌兰刺取血，涂抹于残存神像，吟唱《chiba》片段。孩童在废墟间设置陷阱捕捉鬣蜥，妇女采集神庙周边的用于退烧的gavina草。

2月的烈日将石灰岩晒至灼热，地表温度达40°c，野草枯黄，仅天然井周边保持荫蔽湿润，蝴蝶与蜂鸟在此聚集。北风卷起沙尘，将浮雕磨蚀得更加模糊。白蚁蛀空神庙木梁，在附近工作的噪声中再次局部结构崩塌。

最先是用了几天将土丘上所有的灌木和藤蔓清理，然后开始从顶部慢慢剥离覆土。没用几天，就显露出一个蛇形石雕的轮廓，部分浮雕被钙质沉积物覆盖，然后慢慢的，一些残存的墙体显露了出来，再后来是出土了巨大的石质台阶，石灰岩外层都已剥落。众人的心气随着出土物越来越多，也变得越来越激昂。然而，王月生仔细盘算了一下，还是决定再次跟本杰明和杰克去提要求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