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暗室惊雷,破壳而出
月光在钟楼砖墙上割出冷硬的棱线。
青鸟的布鞋尖刚蹭到夹层木梯的第三级,便听见头顶传来细碎的木屑剥落声——那是长期被虫蛀的木梁在承重时发出的警告。
他反手按住腰间短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的弧度与三日前在钟楼里如出一辙,只是这一回,他没等顾承砚开口,便屈身钻进了仅容一人的夹层缝隙。
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青鸟的瞳孔在黑暗中缩成细线,直到适应了从彩窗漏下的斑驳月光——正中央的青砖台面上,一架黑色电台像蛰伏的兽,耳机线盘成狰狞的蛇形;旁边摊开的密码本被风掀起半页,纸角在气流中簌簌颤动,露出几行用密文写就的电码。
"找到了!"他低喝一声,右手刚要去摸怀里的相机,后颈突然掠过一阵风。
是刀刃划破空气的锐响。
青鸟本能地侧滚,后腰重重撞在墙根的青砖上。
那道黑影借着月光扑下来时,他看清了对方手中的短刃——不是普通的匕首,刀身淬着幽蓝的光,正是日本特高课惯用的毒刃。
"杂种!"黑影闷哼着挥刀,刀锋擦过青鸟的左肩,布料被划开三寸长的口子,血珠立刻渗了出来。
他反手扣住对方手腕,借着倒地的势头将人掀翻,却在触到对方手腕的瞬间一怔——这分明是女人的手,皮肤细滑,骨节却硬得像铁。
两人在狭小的夹层里扭打成一团,青砖台面被撞得东倒西歪,电台的齿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顾承砚在楼下听见动静时,正攥着怀表计算时间——九点五十八分,比预计提前了两分钟。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木梯,夹层入口的布帘被风掀起一角,露出两条交缠的影子。
"别动!"
枪声在密闭空间里炸响,惊得彩窗上的鸽子扑棱棱乱飞。
顾承砚举着勃朗宁的手稳如磐石,枪口正对着压在青鸟身上的女人后心。
她的短刃已经抵住青鸟咽喉,听见喝止声却突然笑了,手腕一翻将刀抛向角落,缓缓举起双手。
"顾少东家好枪法。"她扯下蒙在脸上的黑纱,月光透过彩窗落在她眉骨上,映出左眼角一颗朱砂痣——正是军统上海站三个月前失踪的潜伏特工"白鹭"。
青鸟捂着流血的肩膀翻身坐起,盯着她的眼神像淬了冰:"你不是被特高课......"
"被特高课枪毙?"白鹭整理着被扯乱的盘扣,指尖划过颈间的珍珠项链,"那是演给你们看的戏。
山田大佐说,顾先生最爱拆局,那便给他个局慢慢拆。"她忽然倾身凑近顾承砚,香水味里混着血锈气,"你们以为他从闸北纺织厂撤资是怕了?
他是要腾出手来——"她的指甲掐进密码本,"把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棋子,一个个碾碎。"
顾承砚的拇指摩挲着枪柄上的雕花,目光扫过她颈间的珍珠——那串珍珠他在三天前的《申报》社会版见过,照片里,日本驻沪领事夫人正戴着同款在虹口会馆出席茶会。"所以你既是军统的人,又是特高课的线?"他忽然笑了,"有意思。"
楼下突然传来留声机的咿呀声。
顾承砚摸出怀表看了眼——十点整。
苏若雪的行动开始了。
此时的总商会大厅里,苏若雪正将最后一叠文件推到荣记纱厂老板面前。
她的月白旗袍下摆沾着点墨渍,是方才匆忙间打翻砚台留下的,却恰好掩住了别在腰间的微型录音机。"各位老板请看,这是顾氏与日资近三年的所有交易凭证。"她抬眼时,目光扫过墙上的挂钟,"另外,我这里有段录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