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染青山客 作品

第215章 听清楚,我确定不能没有你

寂静被一声压抑的闷咳打破。

宫野志保猛地从床上坐起,胸口传来的撕裂般的疼痛让她眼前发黑。她下意识捂住嘴,温热的液体从指缝间溢出,滴落在浅色的床单上,晕开一朵朵刺目的红。

“志保!”守在床边的小兰瞬间惊醒,看到那抹猩红时,心脏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你吐血了!我去叫爸爸妈妈和新一他们!”

她转身就要下床,却被宫野志保死死拽住手腕。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沾染着血迹,眼神却异常清明,带着一种近乎虚脱的坚定:“别叫,小兰。”

“可是你……”

“听我说。”宫野志保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她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指腹上的猩红触目惊心,“这是最后一次。”

骨骼的“咔咔”声再次响起,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剧烈。她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成年的轮廓迅速褪去,宽松的睡衣重新变得空荡荡。黑色短发缩回耳畔,肩膀的线条变得纤细,连带着攥着小兰手腕的手指也在变小。

“这次变小之后,身体的紊乱感会恢复。”她疼得额角青筋暴起,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撕扯喉咙,“细胞重组的频率会稳定下来,不会再反复变大变小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小兰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视线被模糊成一片水光。她想掰开宫野志保的手,想冲出去叫人,却被那只变小的手攥得更紧——即使力气在减弱,那份固执的坚持却丝毫未减。

“为什么不让我叫人?”小兰的声音哽咽着,“你都吐血了!志保,你在吓我!”

“别吵……”灰原哀的声音已经变回孩童的清亮,却裹着浓重的痛苦,“他们来了也帮不上忙,只会跟着担心。”她的身体还在收缩,骨骼摩擦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相信我,兰。等这次结束,一切都会好的。”

她能感觉到身体里的紊乱正在逐渐平息,像是狂奔的野马终于被勒住缰绳。最后一次剧烈的疼痛袭来时,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倒在小兰怀里,嘴角再次溢出鲜血。

“志保!”

灰原哀靠在小兰胸前,小小的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襟,呼吸微弱却平稳。她抬起头,看着小兰泪流满面的脸,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挤出一个浅浅的笑:“别哭……我没事了……”

骨骼的声响彻底消失了。她已经完全变回了灰原哀的模样,蜷缩在小兰怀里,像只被雨水打湿的幼猫。胸口的疼痛渐渐减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安稳——身体里的细胞仿佛找到了平衡,那些翻涌的紊乱感正在一点点褪去。

小兰颤抖着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又摸了摸她的脉搏,确认她只是昏睡过去,才敢稍稍松口气。她小心翼翼地用纸巾擦去灰原嘴角的血迹,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琉璃。

床单上的血迹红得刺眼,提醒着她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灰原说这是最后一次,说身体会恢复,可小兰怎么也放不下心。她低头看着怀里昏睡的小家伙,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心里像被灌满了酸涩的水。

她轻轻把灰原放在床上,掖好被角,然后转身快步走出房间。

走廊里的灯光昏暗,她却走得异常坚定。不管灰原怎么说,她不能让她一个人扛着这些。

爸爸妈妈经验丰富,新一懂得药理知识,他们一定能想办法让灰原恢复得更快,一定能确保这样的痛苦不会再发生。

走到楼梯口时,她回头望了一眼灰原的卧室门,

小兰刚走到门口的脚步猛地顿住,身后传来灰原带着哭腔的声音,细弱却清晰,像针一样扎进她心里。

她转过身,看到灰原蜷缩在被子里,小小的身体因为抽泣而微微颤抖,脸颊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和血迹,眼神里满是脆弱和自我怀疑。

“别走……”灰原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着,“我是不是挺没用的?让自己爱的人看到我这副样子……”

小兰走回床边,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想抱抱她,却被灰原轻轻躲开。

“其实我有点后悔,”灰原的目光落在床单上的血迹上,声音低得像耳语,“当初就不应该告诉你我是谁。让你一直觉得我是你的远房表妹,像以前那样相处挺好的。那样的话,我就不会向你表白,你也能一直等着工藤。我做完解药就好,可我就是忍不住……”

她抬起头,眼里含着泪,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坦诚:“以灰原哀的身份向你表白,我本来想瞒着你,可我又不想你像等他那样等着我,更不想欺骗你。”

“不该说那句‘我爱你’,”她的声音抖得厉害,“不该让你明白喜欢与爱的区别。你等新一的时候会流泪,我看着心疼,却还是忍不住靠近你。我更不该认他做弟弟,更不该说‘你是我的’……”

泪水从眼角滑落,滴在被子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但我知道,你对他的感情和对我的不一样。可我根本不知道,你对我到底是喜欢,还是……”

她没再说下去,只是定定地看着小兰,眼里充满了不安和怯懦,像个害怕答案的孩子。那些被理智压抑了太久的话,终于在身体的剧痛和情绪的崩溃中倾泻而出,将她所有的脆弱和不安都暴露在对方面前。

小兰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和心疼交织在一起,让她喉咙发紧。她终于明白,这个总是装作坚强的小家伙,心里藏着这么多自我拉扯的痛苦。

她伸出手,轻轻拂去灰原脸颊上的泪水,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傻瓜,”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你从来都不没用。”

她俯下身,在灰原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然后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对新一的喜欢,是从小到大的习惯,是青梅竹马的默契,可那里面没有让我心跳失控的慌乱,没有想把全世界都捧到对方面前的冲动,更没有看到她受苦时,想替她疼的心疼。”

“而对你,”小兰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眼神里带着从未有过的认真,“是爱。”

灰原愣住了,眼泪还挂在睫毛上,瞳孔里映着小兰的脸,满是难以置信。

“是听到你吐血时,心脏快要停止跳动的恐惧;是看到你痛苦时,想替你承受一切的急切;是不管你变成什么样,都想紧紧抓住你的决心。”小兰握紧她的手,掌心的温度传递过去,“这些,都不是喜欢,是爱。”

灰原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眼泪堵住了喉咙,只能任由滚烫的泪水滑落,这一次,却带着一丝释然的暖意。

小兰替她擦去眼泪,笑着说:“所以,别再后悔了。你告诉我的每一句话,向我走的每一步,都不是错误。”

她轻轻把灰原搂进怀里,让她靠在自己肩上:“以后不许再胡思乱想了。你是我的,这句话,我认。”

灰原在她怀里蹭了蹭,把脸埋进她颈窝,闷闷地“嗯”了一声,声音里还带着哭腔,却没了刚才的绝望。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温柔得像一层薄纱。小兰轻轻拍着灰原的背,感受着怀里小小的身体渐渐放松,呼吸也变得平稳。

她知道,灰原心里的不安不会一下子消失,未来或许还会有很多波折,但只要她们能像这样坦诚相对,就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至少现在,她可以肯定地告诉她:你不是没用,你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

灰原的目光越过小兰的肩膀,落在床单和地板上的血迹上,原本稍微平复的呼吸又急促起来。她的脸色比刚才更白了,嘴唇毫无血色,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细弱得像风中的丝线:“兰……大床,还有地上……都被我弄脏了。”

她下意识往被子里缩了缩,眼神里满是愧疚:“你看地上的血……”

小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地板上那几滴暗红的血迹格外显眼。

她立刻回过头,轻轻按住灰原的肩膀,不让她再看:“没事的,一点血迹而已,明来打扫就好,不碍事的。”

“不是的……”灰原的眼泪又涌了上来,身体因为失血和虚弱而轻轻发颤,“对不起,我吓到你了。”

她抬起眼,睫毛上挂着泪珠,眼神里的自责几乎要溢出来:“我明明知道你害怕这些的。你从来不喜欢案子,每次却还是会跟着新一跑过去;你害怕看到尸体,更害怕看到血……可我却让你看到了这些,看到你最爱的人吐了血,这副狼狈的样子……”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浓重的鼻音和脱力的虚弱:“我知道你每次看到血都会心慌,上次在医院看到病人输血都会脸色发白……可我还是让你看到了这么多血,还是我自己的血……”

小兰的心像被泡在温水里的海绵,又酸又软,

她伸手把灰原更紧地搂进怀里,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汗湿的短发,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傻瓜,我害怕血,是怕看到你受伤害啊。”

她拿起纸巾,小心翼翼地擦去灰原嘴角残留的血渍:“如果这些血能换你平安,那我一点都不怕。比起看不到你的危险,我更怕你一个人扛着痛苦,怕你出事了都不告诉我。”

灰原在她怀里摇了摇头,眼泪蹭湿了她的衣襟:“可是我还是吓到你了……你的手一直在抖……”

小兰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指尖确实在微微发颤,不是因为害怕血,而是因为后怕——后怕刚才那口血背后的凶险,后怕她差点失去怀里这个人。

她握紧灰原冰凉的手,把掌心的温度传递过去:“我抖,是因为担心你。不是害怕,从来都不是。”

她顿了顿,低头看着灰原苍白的小脸,眼神里满是疼惜:“你经历了那么多次疼,流了这么多血,现在肯定很难受吧?别再想这些了,好不好?”

灰原吸了吸鼻子,把脸埋得更深,声音闷闷的:“可我让你看到了……你最爱的人这副样子……又流血又吐血,还反复疼得打滚……”

“你什么样我都爱啊。”小兰打断她,语气坚定又温柔,“不管是冷静理智的灰原哀,还是脆弱掉泪的志保,不管是变小的你,还是成年的你,不管是健康的你,还是现在流着血的你……都是我最爱的人。”

她轻轻拍着灰原的背,像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血也好,疼也好,这些都不是你的错。你不用道歉,更不用自责。我愿意看着你,愿意陪着你,不管你是什么样子。”

灰原的身体渐渐不再颤抖,只是在她怀里小声地哭着,把所有的委屈和后怕都哭了出来。失血带来的眩晕感越来越重,她靠在小兰温暖的怀里,听着她平稳的心跳,意识渐渐模糊。

在彻底昏睡过去之前,她感觉到小兰轻轻把她放平,替她盖好被子,然后拿起抹布,蹲在地上安静地擦拭那些血迹。月光落在小兰的侧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