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染青山客 作品

第153章 替你承担不该承担的记忆

"多嘴,不用,我能吃得下。"洛保突然偏头,避开小川探来的手背,喉结在苍白的皮肤下滚动,"你知道最绝望的是什么吗?明知道结果,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她的目光穿过小川肩头,落在斑驳的墙纸上,那里有道经年累月的水渍,像极了此刻她混沌的思绪。

小川僵在原地,看着洛保无意识地抠着床单线头,那些细密的棉线在她指尖纠缠成结。"我觉得很累,分不清是身体还是心里。"她的声音轻得像病房里飘荡的消毒水雾气,

"所有人都在逼我做选择,可我连怎么和你们相处都不知道。"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雨点击打玻璃的声音混着监护仪的滴答声,在密闭的空间里织成一张压抑的网。"我不是故意推开你们。

"洛保突然攥紧胸前的病号服,指节泛白,"但我没办法当作那些事没发生过。工藤新一和毛利兰的过去、组织的阴影、还有..."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后腰的旧伤突然抽痛,提醒着她那些无法言说的秘密。

小川注意到她突然绷紧的脊背,试探着伸手:"老师..."

她盯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突然轻笑出声:"我有什么资格当医生?现在连吃饭拿筷子都不稳,我自己就是个病人。"这句话像是耗尽了她所有力气,尾音像断了线的风筝,消散在潮湿的空气里。

提到洛溪时,洛保的睫毛剧烈颤动。"姐姐回来我很高兴。"她盯着输液管里缓缓滴落的药水,仿佛那是时光的沙漏,"可我不敢接受她的关心。十七年了,我以为她早就..."喉间泛起苦涩,她别过脸,不愿让小川看见眼底翻涌的情绪,"我怕一伸手,这一切又会像泡沫一样碎掉。"

雨声渐急,敲打在玻璃上的节奏愈发凌乱。洛保突然抓住小川的手腕,冰凉的触感让对方心头一颤。"你有过那种无力感吗?"她的指甲几乎掐进小川的皮肤,"看着周云生一天比一天虚弱,明明有能力救他,可这副身体..."话音未落,后腰的蛊虫纹路突然发烫,她猛地捂住嘴,血腥味在齿间蔓延。

意识空间里,那个温柔的声音带着哭腔:"好痛...别硬撑了..."

"哭什么哭,给我憋回去!"洛保在心底低吼,额角青筋暴起。两种情绪在胸腔里撕扯,她既想痛痛快快发泄,又习惯用冷漠武装自己。身体不受控地颤抖,可脸上依旧挂着嘲讽的笑:"这什么鬼身体,一边让我痛,一边又让我..."

小川看着突然陷入癫狂的洛保,慌乱中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老师!您需要休息..."

"我不需要休息!"洛保突然爆发,一把推开他,输液管被扯得晃动不已,"我需要清醒!给我打退烧针,还有葡萄糖,消炎药!"

"伤口发炎了不是吗?我自己会处理!"

"小川,出去吧,打饭钱我会转你,以后别来了,我有点想睡觉"她蜷缩在床头,背对着小川,

小川站在原地,看着洛保微微起伏的后背,听见她压抑的抽气声,

最终,他轻轻带上房门,在走廊里撞见匆匆赶来的陈晏梨。

"她怎么样?"陈晏梨看着小川通红的眼眶,心猛地一沉。

小川望向紧闭的病房门,雨声中,他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呜咽,像只受伤的兽。"就像...两个她在打架

"他声音沙哑,"一个拼命推开所有人,一个又在黑暗里独自舔舐伤口。"

泪水突然不受控地滑落,她慌忙用手背去擦,却越擦越多"真可笑!"

黑暗中的洛保突然剧烈颤抖,

意识空间里翻涌的情绪如汹涌的潮水,将她拖入记忆的漩涡,

那些被尘封的往事,像锋利的刀片,一片片割裂她好不容易筑起的心防。

"安抚?安抚个鬼!"她在心底怒吼,声音里充满了绝望与愤怒,"这么多烂摊子,全丢给我收拾!"洛保感觉自己仿佛被撕裂成两半,一半在承受着身体上的剧痛,另一半则被记忆的重担压得喘不过气。

"宫野志保...灰原哀..."她喃喃自语,字字泣血,"你倒是轻松,把所有痛苦的记忆都留给我承担!做宫野志保的时候,拼命救人,伪造死亡名单;

做灰原哀的时候,一边保护那群孩子,一边还要提防组织。"她想起琴酒冷酷的眼神,想起组织里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想起被迫吃下Aptx4869的绝望瞬间。

"琴酒怎么可能不知道工藤新一就是江户川柯南?"洛保的指甲在掌心刻出深深的血痕,"他故意手下留情,

不就是因为那张照片...毛利兰和工藤新一..."想起毛利兰与工藤新一之间的种种,她的心像被无数根针扎着,

那些青梅竹马的回忆,那些旁人的调侃,那些她只能默默承受的痛苦,此刻都化作利刃,刺痛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你明明喜欢的是小兰,却偏偏要把自己往死路上逼!"洛保的声音带着哭腔,"看着她和别人在一起,看着她为别人伤心,你就那么乐意?深海里的人工呼吸...游艇上的那个吻...你一次又一次冒险,到底是为了什么?"她想起自己为了保护工藤新一还有那少年侦探团,小兰,

无数次将自己置于险境,想起小兰抱着自己哭泣的那一幕,想起那个失控的吻——那是她压抑许久的情感,唯一一次的爆发。

"你做洛保倒是潇洒!"洛保的情绪愈发激动,"什么第二人格,什么报恩,全是狗屁!那个老狐狸新星,到底是来报恩还是来折磨我的?"她痛恨自己的软弱,痛恨自己无法摆脱这些痛苦的记忆,痛恨另一个自己将所有重担都丢给她。

"为什么要让我记得所有痛苦?"洛保蜷缩得更紧,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些记忆都挤出去,"你承担美好的回忆,却让我背负所有伤痛。我算什么?你的替罪羊吗?"她在意识空间里疯狂咆哮,却得不到任何回应。那个温柔的自己,此刻仿佛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她独自在黑暗中,被痛苦吞噬。

"洛保在意识空间里对着虚无嘶吼,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然,"但他猜错了一点,我可不会像你把爱人推开,让自己找罪受!" 这句话仿佛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也斩断了她与过往痛苦的最后一丝纠缠。

当洛保再次睁开眼睛时,病房里的黑暗已不再令她恐惧。她望着床头微凉的饭菜,喉咙突然泛起一阵酸涩——原来在与自己的灵魂搏斗时,时间早已悄然流逝。颤抖的手握住筷子,夹起一块豆腐的瞬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但她没有松开。一口口吞咽间,眼泪无声地坠入碗中,却倔强地不肯停下进食的动作。

吃完最后一口饭,洛保掀开被子。后腰的伤口牵扯着每一寸神经,可她咬着牙扶住床头柜,硬生生将自己撑了起来。双腿像灌了铅般沉重,却固执地迈向放置针灸包的柜子。"我才不要做被人拯救的废物。"她对着空荡荡的病房低语,声音沙哑却坚定。

打开针灸包的刹那,金属针具泛着冷光。洛保盯着自己微微发颤的手,深吸一口气,找准穴位就要下针。就在这时,病房门突然被推开。

"老师!"小川举着退烧药和消炎药冲进来,看到洛保摇摇欲坠的身影,脸瞬间变得惨白,"您在做什么?快躺下!"

洛保稳住身形,将银针藏在背后:"不是让你拿葡萄糖和药吗?"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小川通红的眼眶,语气不自觉软了几分,"我退烧了,只是出冷汗。"

小川将药放在桌上,快步上前扶住她:"您别逞强了!"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后腰的蛊虫...陈医生都告诉我了!"

洛保身体一僵,随即轻轻叹了口气。她松开藏着银针的手,露出掌心细密的针孔:"既然知道了,就帮我个忙。"她直视小川的眼睛,"帮我扎针。"

小川愣住了。记忆里的洛保永远是那个独来独往、无所不能的强者,此刻却如此坦诚地向他求助。

"两周时间。"洛保拿起纸笔,飞快地写下药方,字迹虽有些歪斜却力道十足,"去药房抓这些药,一部分煎成药汤,一部分用来泡脚。早中晚各一次,我会告诉你具体用量。"她将药方塞进小川手里,"别忘了,你老师好歹也是中西医双料博士。"

小川捏着药方,喉咙发紧:"可是蛊虫..."

"你相信我吗?"洛保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我需要你帮我把虫子逼出来。等它们露头,立刻用滚烫的艾草灰烫死。"她的眼神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你是想看着我一直躺在病床上,还是想让我重新站在手术台上?"

小川望着眼前这个倔强的身影,突然想起刚实习时,洛保手把手教他缝合伤口的场景。那时的她也是这样,用看似冷漠的语气,藏着最炽热的医者仁心。

"我相信您!老师,"小川握紧拳头,"我现在就去抓药!"

陈晏梨发现异常时,洛保正泡在满是草药的木桶里。蒸腾的热气中,她后腰的青黑纹路随着药汤的浸泡逐渐变淡。

"你疯了?!"陈晏梨冲上前关掉加热装置,"这种土方法万一感染怎么办?"

洛保靠在桶边,疲惫却满足地笑了:"相信我一次。"她指了指床头的笔记,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蛊虫的习性和草药的配比,"这几天我查阅了所有古籍,结合现代医学,改良了驱虫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