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霸道 作品

第344章 学如流水,道若远山:在无尽处叩问人生

暮春的山路上,遇见一位挑着竹篓的老药农。他的篓里装着刚采的艾草与黄芩,竹杖上却挂着本翻卷了页角的《本草纲目》,边角处密密麻麻写着批注,有的是“溪边石上的蒲公英,根比田埂里的更苦”,有的是“晨露未干时采的薄荷,辛气能透三层衣”。我问他种了一辈子药,怎还在翻书?他拄着杖笑:“山里的草一年一个模样,书里的字哪能框住它们?学不完的哟。”

那一刻忽然懂了“学无止”——它从不是寒窗苦读的终点,而是像山间的溪流,遇石则绕,逢洼则聚,永远在流动中生长。

小时候总以为,“学习”是教室里的课本、试卷上的分数。直到祖母教我纳鞋底,说“针脚要像田埂,密了硌脚,疏了散线”,才知道指尖的分寸是学;后来看修鞋匠补裂口,他用锥子在皮革上划出斜纹,说“这样缝线才咬得牢”,才明白器物的肌理是学;甚至街角的修伞人,能从伞骨的弧度判断是江南的雨还是塞北的风磨坏了布料,这也是学。原来“学”从不在象牙塔里,而在柴米油盐的褶皱里,在一草一木的呼吸里,在每双观察世界的眼睛里。

去年在古籍馆整理旧书,见一位白发先生对着民国年间的算术题册演算。他的笔记本上,除了公式,还画着算盘的示意图,旁注“珠算的进位,比计算器更像水流的节奏”。问他为何研究这些,他说:“年轻时学微积分,觉得老法子过时了,后来才发现,算术里藏着古人对‘数’的理解——不是冰冷的数字,是和收成、节气、度量衡连在一起的活学问。”这便是“学无止”的深意:不是追逐新知而抛弃旧识,而是让每一段学习都成为阶梯,踩着过往的积淀,望向更远的天地。就像老树的根,扎得越深,越能接住天上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