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来得不是时候

沈弦悠看着顾归那张写满“我家悠悠最可爱最无害”的脸,憋屈感更甚。

可还是顺着他的话道:“就是就是!顾归你说的对!”

她加重语气,像是在强调什么。“本尊…额,呸呸呸!我才不是什么魔尊呢!”

“那个疯子肯定是练剑走火入魔,脑子坏掉了才胡言乱语!”

说着,少女气呼呼地偷偷伸出食指,隔着衣服在顾归的后腰上轻轻戳了一下。

顾归果然被戳得微微一缩,忍不住又低笑起来:“痒…”

他反手摸索着,精准地捉住她还在作乱的手指,轻轻握在掌心。

少女指尖被他温暖的大手包裹,心里那点儿气恼又消下去丝丝,当然,也只有丝丝而已。

她杏眸倏转,眸光带着几分戏谑的冷意,再度投向院子里挣扎呕血的冷烨。

她故意提高了些声音,有种天真又残忍的好奇,嗤笑道:

“如何~?”沈弦悠尾音拖得绵长,像裹着蜜糖的刀子。

“你不是要听曲吗?要不要再奏曲给你听听~?”

“我们顾归,应当是很乐意奏给你听的~”

她一面说着,一面用小指在顾归掌心轻轻挠了挠,暗示他“快配合我”。

顾归闻言愣神片刻,面上温和的笑也僵住。

他侧过脑袋,微微倾身,薄唇几乎要贴上沈弦悠的耳垂。

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气音低语:“那个…悠悠……”

顾归丝毫不加掩饰,展露窘迫的坦诚:

“其实…我并不是太乐意,这曲子实在是奏腻了…啊呀!”

话音刚落,一个不轻不重的粉拳就敲在了顾归的脑袋上。

“笨乌龟!”沈弦悠立刻嗔怪道,声音又娇又恼,还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让你配合下!拆什么台!”

方才的威仪荡然无存,只剩下被自家盲眼琴师耿直发言气到的可爱炸毛模样。

她这反应,哪里有半分魔尊的威仪?倒像是被心仪对象不解风情气到跳脚的小姑娘。

倒也不怪顾归会不相信“魔尊”的说辞。

冷烨趴在地上,将两人这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尽收眼底。

他本就因伤重和恐惧而意识模糊,此刻更是觉得眼前发黑,一口气堵在胸口。

巨大的荒谬感和求生欲交织着冲击他濒临崩溃的神经。

转瞬间,冷烨竟是癫狂笑出声来:

“哈哈哈!不想堂堂……”

冷烨癫狂的笑声刚起,沈弦悠眼神骤然一冷,汲取了方才险些被叫破身份的教训,反应快如闪电!

她指尖微动,玄气瞬间覆上顾归的耳廓,形成无形的隔膜——

将那刺耳的笑声和即将出口的狂言尽数隔绝在外。

顾归只觉得耳畔忽然一静,连着外面的世界,都有些模糊不清。

“堂堂魔尊,竟然藏在这地方,还寻了个凡人夫婿。”

“将抢来的宝物都放在此处,怪不得之前来时我就感觉此地灵力充沛。”

“哈哈哈!我一定是疯了!”

沈弦悠目光再转向冷烨时,已是冰雪淬炼过的森然:“那又如何~?”

“什么魔尊?!不过是被仙门追得如丧家之犬的狼狈之徒罢了!当年……”

出乎意料地,沈弦悠并未显露半分被揭疮疤的怒意。

她指尖轻轻缠绕着顾归肩头散落的发丝,唇角竟漾开难以捉摸的,近乎温柔的弧度:

“说起来~”她声音轻得像叹息。“本尊还得谢他们呢。若非那群苍蝇穷追不舍……”

她将下巴重新搁回顾归肩窝,蹭了蹭他温热的颈侧。

“若不然,怎会流落到这凡尘,又怎会捡到…被我家这只慢吞吞的‘乌龟’捡到?”

顾归只觉颈间微痒,困惑地侧了侧头:“嗯?”

冷烨彻底呆住了。

他预想中的暴怒,羞耻,反驳统统没有出现!

眼前这个煞星,竟然在……在庆幸?!因为那场追杀让她遇到了这个凡人?!

这比任何愤怒都让他感到荒谬和彻骨的寒意。

这魔尊……她真的疯了吗?!

正当冷烨被这巨大的认知冲击得思维停滞时——

沈弦悠已骤然抬眼,前一刻的温软荡然无存,眸底血海翻腾!

不见她如何动作,唯闻院中气流爆裂般的尖啸。

“嗤啦——!!!”

数道玄黑之气,裹挟着湮灭万物的死寂,如毒龙般精准刺穿冷烨周身要害!

他连惨叫都来不及出口,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锤轰中,炮弹般倒射而出。

狠狠撞开虚掩的院门,在门外青石路上拖出长长的血痕.

“嗬…呃啊!!”冷烨蜷缩在尘埃中,剧烈抽搐。

并非作用于血肉,而是直接作用在他苦苦修炼、视为生命的本源根基之上!

他能清晰感知到体内百年苦修的道行,正如同被戳破的水囊般疯狂外泄!

丹田气海寸寸崩塌,灵台神识飞速枯竭,纵横一世的剑修境界,正无可挽回地朝着凡俗跌落。

“不!我的修为!我的……噗!”

他绝望地嘶吼着,试图运转残存的功法,却只换来更猛烈的反噬和喷涌而出的鲜血。

檐下,沈弦悠慵懒地收回手,指尖玄气消散无踪。

她看向尘土飞扬的院门,红唇勾起毫无温度的弧度,娇俏的嗓音里淬着比玄铁更冷的寒意:

“伤了我家顾归,总得付出些代价不是~”

她指尖轻轻拂过顾归曾被钳制的手腕,动作轻柔如羽,却字字如冰。

做完这些,沈弦悠指尖一动,覆在顾归耳上的玄气悄然散去。

她立刻又变回了那个娇憨的少女。

环抱着顾归腰的手臂紧了紧,脸颊在他肩头蹭了蹭,声音带着点撒娇的鼻音:

“顾归~外面的疯子吵死了,我们快进去吧!耳朵都被他吵得嗡嗡响!”

她绝口不提刚才发生了什么。

顾归耳畔的声音恢复清明,只听院外似乎有断断续续的痛苦呻吟,但很快就被寒风卷走。

他虽不明所以,但本能地信任沈弦悠的说辞。

“嗯,吵人的走了就好。”

正当两人准备转身进屋时,院内又传来阵“嗒嗒”的脚步声。

油纸伞翩跹,洛千秋的话音接踵而至:

“嗯?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