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红雾围城之星核假面:母星核的裂痕与旗袍角的冷笑【4.1】
星之谷的冰层还在发出临死般的哀鸣,陈玥潇的膝盖早已与雪地冻成一体,稍一动弹就扯得皮肉生疼。掌心那枚仿制的极光石链坠烫得惊人,不是宝石的温度,是姐姐最后留在上面的体温——就像无数个冬夜,陈思瑶把她的手揣进自己口袋时的热度。
“瑶瑶护潇潇……”她用冻裂的嘴唇摩挲着链坠背面的刻字,那道浅浅的刻痕里嵌满了冰碴和血痂,像是姐姐用指甲一点点抠进石头里的。法阵中心的星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四颗悬浮的光点坠入冰缝时,溅起的不是水花,是细碎的金色星尘,落在脸上像被烧红的针轻轻扎了一下。
“呃……”右臂的剧痛突然炸开。陈玥潇低头,看见被蚀月主触须擦过的地方,红肿的皮肤已经发黑,细密的红色菌丝正顺着血管往上爬,像无数条小蛇在皮下扭动。她猛地扯下脖子上的平安结——那是姐姐用自己头发混着红绳编的,三年来被汗水浸得发硬——死死勒住上臂,绳结陷进肉里,挤出的血珠刚滴落在雪地上,就被红雾的余毒蚀成了黑色。
雷老爷子坠落的冰缝里,突然传来金属摩擦的咯吱声。陈玥潇抄起地上的电磁脉冲枪,枪身的寒意透过冻僵的手指传来,让她清醒了几分。探头望去,冰缝深处只有几截扭曲的机械臂,断口处还在滋滋冒着电火花,混着暗红色的血——那是蚀月主的血,腥甜里裹着铁锈味,像腐烂的脏器泡在机油里。
但没有蚀月主的影子。更诡异的是,机械臂残骸旁,躺着半块星图玉珏,边缘光滑得不像摔碎的,倒像被人用激光整齐切割过。
极光石突然发出尖锐的蜂鸣,像濒死的蝉在耳边嘶吼。陈玥潇抬头,星之谷西侧的岩壁上,蛛网般的裂纹里渗出了粘稠的红雾,那些雾气落地时竟凝成了血色的触须,在雪地上缓缓蠕动,留下一道道冒着白烟的痕迹。而触须爬过的地方,隐约能看见几个模糊的脚印,大小竟和姐姐的登山靴完全吻合。
她拖着伤臂往岩壁爬,每抓一下冰岩,指甲就劈裂一块。半途撞见那队幸存的佣兵时,刀疤脸的枪口正对着一个缩在雪地里的女孩,女孩怀里抱着个婴儿,襁褓上沾着的红雾菌丝已经开始钻进婴儿的鼻孔。
“把项链交出来!”刀疤脸的眼球上布满血丝,嘴角挂着可疑的涎水,“雷老爷子说了,只要有星核碎片,就能让红雾只感染别人!”他的手腕内侧,有个极淡的纹身,像朵被踩烂的星云花——那是雷家死士的标记,可雷老爷子明明说过,所有死士都在三年前的红雾里死绝了。
陈玥潇举枪扣动扳机。电磁脉冲的蓝光扫过刀疤脸的手臂,他手里的枪瞬间炸开,碎弹片嵌进旁边佣兵的喉咙,那人捂着脖子倒下时,嘴里涌出的不是血,是一团团蠕动的红色菌丝,落在雪地上竟聚成了个小小的、长着无数脚的怪物。
“那不是星核碎片。”她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举起极光石对着女孩怀里的婴儿。宝石的红光刚触到婴儿的脸,那些钻进鼻孔的菌丝就像被火烧的蜈蚣,疯狂往外逃窜,在婴儿柔嫩的皮肤上留下细细的血痕。“这是解药。”
女孩突然“扑通”跪下,怀里的婴儿哇地哭出声,那哭声在死寂的雪原上格外清晰,像一道裂缝,劈开了漫天的绝望。陈玥潇的心猛地一揪——女孩的发绳,和母亲侯月华失踪前戴的那条一模一样,连流苏磨损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岩壁顶端的裂口后,是比红雾更浓的黑暗。陈玥潇刚钻进去,就被一股腥甜的腐臭味呛得差点窒息,那味道像把潮湿的拖把,蘸着烂肉和脓水,狠狠塞进她的喉咙里。手电光扫过溶洞的瞬间,她的胃里翻江倒海——
钟乳石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茧,不是丝绸,是半透明的肉膜,里面裹着被蚀月主寄生的人。有的茧已经破开,只剩下半截沾着头发的骨架,白森森的肋骨间还挂着没消化完的碎布;有的还在微微蠕动,能看见里面的人正缓慢地眨眼睛,眼球上蒙着层白膜,像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而最角落的一个茧上,钉着枚熟悉的徽章——那是姐姐在军校的毕业徽章,边角磨损的痕迹,是她当年帮姐姐补缀时不小心用针扎的。
最深处的冰台上,半截枯槁的躯体被触须缠得像个粽子。那躯体的胸腔破开一个大洞,露出里面跳动的暗红色晶石——母星核,它每跳一下,冰台就震一下,发出的声音像有人在用指甲刮玻璃。而蚀月主的核心,那团肉瘤般的东西,正死死吸在晶石上,无数根透明的吸管钻进母星核的裂缝,吸食着里面的星力,肉瘤表面的眼睛因此睁开又闭上,每个瞳孔里都映着陈玥潇的影子。
“来了啊……”蚀月主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不是从某张嘴里说出来的,是每个茧里的人同时张开嘴,用不同的声线拼凑成的——有老人的咳嗽声,有孩子的嬉笑声,还有女人尖利的哭喊,最后都揉成了黏糊糊的一团,像嚼碎的玻璃碴子灌进耳朵。可陈玥潇突然僵住了,那声音里,竟混着一丝极淡的、属于母亲的语调。
陈玥潇握紧了长剑,剑柄上的防滑纹嵌进掌心的冻疮里,疼得她清醒了几分。“姐姐用星力烧了你半条命,现在该烧剩下的了。”
“烧?”蚀月主突然笑了,每个茧里的人脸都咧开嘴,露出被菌丝包裹的牙齿,“你看看那个。”
一条触须猛地扯开最靠近的茧,肉膜破裂的声音像撕新鲜的猪皮。陈玥潇的手电光晃过去,心脏骤然停跳——茧里是杂货店的王老板,三年前红雾刚降时,他把最后一袋压缩饼干塞给她们姐妹,自己拿着菜刀堵住了涌进便利店的丧尸。
现在,他的眼睛还睁着,瞳孔里映着陈玥潇的影子,甚至能看出一丝微弱的波动。但他的脖子上,插着一根婴儿手臂粗的触须,触须末端的吸盘紧紧吸在他的喉结上,每吸一下,王老板的身体就抽搐一下,嘴角淌出的脓水里,混着没消化完的血沫。更让她毛骨悚然的是,王老板的手腕上,戴着块表——那是雷家老爷子的私藏款,三年前就该随着雷老爷子的长子一起葬身红雾了。
“他还活着哦。”蚀月主的声音带着黏腻的笑意,“只要我愿意,他还能再活三个月。你要是毁了我,他就会像被捏爆的气球,连骨头渣都剩不下。”
王老板的眼球突然动了动,极慢极慢地眨了一下。陈玥潇看见他的嘴唇在动,不是被触须控制的抽搐,是有意识地开合——他在说“别信”。
“姐……”陈玥潇的声音哽在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她想起上一世,自己也是这样被蚀月主困住,眼睁睁看着妹妹被触须刺穿心脏,而姐姐最后留给她的眼神,和王老板现在的眼神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掌心的极光石突然炸开刺目的红光。陈玥潇被烫得猛地松手,却看见宝石的光芒里,浮起了姐姐的影子——不是清晰的人形,是无数光点拼出的轮廓,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冲锋衣,是她们第一次去雪原时,陈思瑶用半个月生活费买的。
“潇潇,母星核的光……能把寄生体从人身上扒下来。”影子的声音断断续续,像老式收音机接触不良,“就像小时候……你把粘在我头发上的苍耳……一个个摘下来……”
影子伸出手,光点组成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凉丝丝的,像姐姐以前总爱用冰手去捂她的脸。“跟着星芒走,别踩红雾……摔了也别怕,姐姐在下面接着你……”
可就在影子消散的瞬间,陈玥潇突然看见,影子的背后,还站着一道更淡的影子,穿着母亲那件绣着星云花的旗袍,正对着她缓缓摇头。
四象星阵的余波突然从地底喷涌而出,在溶洞地面上画出密密麻麻的星芒图案。陈玥潇踩着那些光点腾跃,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鞋底的冰碴瞬间化掉,露出被烫得发红的脚掌。
长剑劈开触须的瞬间,她闻到了蛋白质烧焦的味道——是触须的肉被星力烧成了焦炭。但更多的触须从四面八方涌来,有的像鞭子一样抽向她的脸,有的贴着地面缠向她的脚踝,触须表面的黏液溅在皮肤上,蚀得生疼。而那些触须的末端,竟都戴着小小的银镯子,和她小时候戴的那只一模一样。
“就是现在!”当她终于跃到冰台前,陈玥潇看见母星核的晶石上,刻着和项链搭扣一模一样的符文。而蚀月主的核心上,有个极小的伤口在渗着黑血——那是姐姐用电磁脉冲枪打出来的。可凑近了才发现,那伤口的形状,竟和母亲日记里画的“星核封印缺口”完全吻合。
她将四条项链狠狠按进符文凹槽,宝石与晶石接触的瞬间,爆发出的光芒让她眼前一黑。极光石的红光、蓝宝石的蓝光、月光石的银白、珍珠的莹白交织成网,网住蚀月主核心的瞬间,她听见了无数人的惨叫——不是怪物的嘶吼,是那些茧里的人发出的,像是被从骨头缝里抽出了什么东西。
王老板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脖子上的触须开始冒烟,吸盘一个个炸开。当触须从他喉咙里拔出来时,王老板咳出了一大口黑血,血里裹着一团红色的菌丝,落在地上就化作了灰烬。他看着陈玥潇,嘴唇动了动,这次她看清了,他说的是“母星核是假的”。
蚀月主发出的尖啸刺穿了耳膜。陈玥潇看着那团肉瘤在光芒中融化,无数只眼睛在消失前死死盯着她,每个瞳孔里都映着陈思瑶燃烧自己的身影。母星核的晶石从暗红色变成了纯净的乳白,像姐姐以前总爱喝的牛奶,在冰台上缓缓旋转,滴下的金色液体落在地上,长出了细小的绿芽。
可那些绿芽的根茎,却是血红色的。
溶洞外传来幸存者的欢呼,陈玥潇却蹲下身,把脸埋进掌心。那里还残留着极光石的温度,像姐姐最后一次抱她时,下巴抵在她发顶的热度。
“姐,你看,王老板活下来了。”她对着空无一人的冰台轻声说,“你说的野花,也长出来了。”
风吹进溶洞,卷起地上的星尘,落在她的头发上、肩膀上,像无数只温柔的手在轻轻抚摸。陈玥潇握紧了那枚仿制的链坠,转身朝着阳光升起的方向走去。
她没看见,身后冰台上的“母星核”,乳白的表面正悄悄裂开,露出里面包裹着的、半块沾着血的星图玉珏——和雷老爷子冰缝里那半块,完美契合。
更没看见,那个抱着婴儿的女孩,此刻正站在溶洞入口,对着她的背影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婴儿的襁褓里,露出半截属于母亲侯月华的、绣着星云花的旗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