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演龙 作品

第74章 盗墓笔记:青铜门纪事

吴邪捏着酒杯的手指微微发紧,酒液晃出杯沿,在红木桌面上洇出一小片深色。青铜铃铛在马姓客人的掌心泛着冷光,铃舌上缠着的红绳已经发黑,像极了阿宁手腕上那根——这细节让吴邪心头一沉。

“秦岭的青铜树?”王胖子突然拍桌而起,震得酒瓶叮当乱响,“胖爷我早听说过!那玩意儿邪乎得很,据说能实现人的愿望,但代价是……”他故意顿了顿,压低声音,“把魂魄困在树上当祭品。”

马姓客人的脸瞬间白了,端茶杯的手在抖:“您也知道?我那朋友就是想许愿发财,结果……”他喉结滚动,“我后来回去找过,祭坛变成了个深不见底的坑,坑边的树上挂满了青铜铃铛,风吹过的时候,响得跟哭似的。”

吴邪突然想起张起灵提过的“秦岭神树”,说那地方能“物化”人的意念——你心里想什么,就能变出什么。难道解连环的死,和这青铜树有关?

“这铃铛能让尸蟞发狂,对吧?”吴邪指尖划过铃铛上的纹路,触感和鲁王宫的尸蹩铃铛如出一辙,“您卖多少钱?”

马姓客人比了个手势:“五万。这玩意儿邪性,我留着睡不着觉。”

王胖子刚要砍价,吴邪直接掏出银行卡:“成交。但我有个条件——带我们去秦岭,找到那座祭坛。”

客人愣了愣,随即摇头:“不去!打死也不去!那地方晚上会有影子从坑里爬出来,跟人走,走到哪,哪就会出事。”他抓起钱就往门外走,“铃铛你们留着,别再找我!”

人刚走,王胖子就翻出放大镜对着铃铛研究:“小天真你看,铃舌内侧有字!”

是三个篆字:“尸蹩母”。

吴邪的呼吸顿了顿。尸蹩母——控制所有尸蟞的母体。难怪裘德考和“它”都在抢蛇眉铜鱼,原来铜鱼不仅藏着青铜门的秘密,还标注着尸蹩母的位置。

“秦岭……”吴邪喃喃道,“三叔说解连环死在海底墓,但这铃铛……”

“这说明解连环可能没死透,”王胖子灌了口酒,“或者,有人在模仿他的手法。你想啊,海底墓的机关、秦岭的铃铛、长白山的青铜门,全他妈用的是汪藏海的路数——这背后肯定有人在搞事。”

正说着,吴邪的手机响了,是小花发来的照片:霍家老宅的房梁上,刻着串奇怪的符号,经肖彧破译,是组坐标,指向秦岭深处。

“得,不用猜了。”王胖子拍了拍吴邪的肩膀,“胖爷我这就收拾家伙,秦岭走起。”

秦岭的山雾浓得像化不开的墨,越野车在盘山路上颠簸,车头灯切开雾气,照见路边歪脖子树上挂着的红布条——是山民用来祭拜山神的,风一吹,飘得像招魂幡。

“马姓客人没骗咱们,”王胖子指着导航,“坐标就在前面那片竹林里。”

竹林深处隐约有铜铃声,时远时近,听得人头皮发麻。吴邪摸出青铜哨子攥在手里,这是三叔硬塞给他的,说吹三声能驱邪——虽然他至今没敢试过。

“小心点,”吴邪拨开挡路的竹枝,“这地方不对劲。”

脚下的落叶突然动了,一只通体血红的尸蟞从腐叶里钻出来,对着吴邪的靴子嘶嘶作响。王胖子抬脚就踩,却被吴邪拦住:“别弄死它,跟着走。”

尸蟞似乎听懂了,扭着身子往竹林深处爬。两人跟了约莫半里地,眼前豁然开朗——是片圆形的空地,中央立着根断成三截的青铜柱,柱身上刻满了人脸,眼睛的位置嵌着青铜铃铛,风吹过,铃铛齐响,竟组成一段诡异的旋律。

“这不是祭坛,”吴邪摸着柱子上的纹路,“是座衣冠冢。你看这断口,是被人用炸药炸的。”

柱底的泥土里埋着块残碑,上面刻着“解公连环之墓”,落款日期是十年前——比三叔说的解连环死亡时间晚了整整二十年。

“我操!”王胖子踢了踢石碑,“这他娘的到底死了几个解连环?”

吴邪突然注意到碑后有个暗格,摸出里面的东西时,手抑制不住地抖——是本日记,封面和海底墓找到的那本一模一样,字迹却稚嫩许多,像是年轻时的解连环写的:

“1985年,海底墓。三省说要假死,让我去秦岭躲风头。他说‘它’的人不会找一个‘死人’。青铜树能藏东西,我把真的蛇眉铜鱼埋在树根下,坐标……”

后面的内容被利器划得乱七八糟,只剩最后一句:“霍铃是‘它’的人,她在找尸蹩母。”

“霍铃?”吴邪突然想起三叔说的“梳头发的女人”,“难道张起灵看到的不是三叔,是霍铃假扮的?”

王胖子突然指向青铜柱顶端:“快看!那是什么?”

浓雾中,一个黑影正趴在柱顶,背对着他们梳头发,乌黑的长发垂下来,扫过铃铛,发出细碎的响声。是个女人的背影,穿的竟是考古队的蓝色工装。

“霍铃?”吴邪试探着喊了一声。

黑影猛地回头,脸被浓雾遮着,只能看到一双惨白的手,手里攥着把青铜梳子,梳子齿上还缠着几根头发——是红色的。

“是禁婆!”王胖子拽着吴邪后退,“她把霍铃的尸体吃了,变成了她的样子!”

禁婆从柱顶跳下来,长发像鞭子般抽向他们,所过之处,竹林瞬间枯萎。吴邪想起爷爷笔记里的记载:禁婆怕火和麒麟血。他掏出打火机刚要点燃背包里的酒精,却被王胖子按住:“等等!你看她脖子上!”

是块蛇眉铜鱼吊坠,鱼眼的位置空着,显然是被人挖走了。

“她在找铜鱼!”吴邪突然明白,“尸蹩母就藏在铜鱼里!”

禁婆的长发突然停在半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在笑。浓雾中突然响起密集的铃铛声,无数只尸蟞从四面八方涌来,在地上组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央,躺着个浑身是血的人——是马姓客人!

“救……救我……”他伸出手,指缝里漏出半块青铜碎片,“她骗了我……铃铛是诱饵……”

话音未落,尸蟞群突然炸开,一只拳头大的红色尸蟞从马姓客人的胸口钻出来,背上的壳闪着金属光泽,正是尸蹩母!

禁婆发出尖锐的嘶鸣,长发卷向尸蹩母。吴邪突然想起青铜哨子,猛地吹了三声——哨音刺破浓雾,尸蟞母竟像被烫到般,疯狂地冲向禁婆,一口咬在她的脖子上!

“成了!”王胖子兴奋地喊,“你三叔没骗咱们!”

禁婆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长发变成灰白色的枯草。尸蟞母却越来越大,壳上浮现出人脸的纹路——是汪藏海的脸!

“它在吸收禁婆的精气!”吴邪掏出工兵铲,“胖爷,帮忙!”

两人合力将断成三截的青铜柱推到,柱顶的铃铛砸在尸蟞母身上,发出刺耳的响声。尸蟞母的动作迟滞了,壳上的纹路开始剥落,露出里面的东西——不是虫子,是块暗红色的鳞片,和张起灵给的那枚麒麟竭一模一样。

“是麒麟竭!”吴邪恍然大悟,“汪藏海把麒麟竭融进了尸蟞卵里,造出了这玩意儿!”

鳞片掉在地上,瞬间化作灰烬。尸蟞母失去支撑,瘫成一滩腥臭的脓水。浓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竹林照进来,照见碑后的泥土里,露出个青铜盒子的角。

里面是第三枚蛇眉铜鱼,鱼眼嵌着鸽血红宝石,鳞片上刻着完整的云顶天宫地图,地图中央标着个红点——青铜门的位置。

“齐活了。”王胖子把铜鱼塞进背包,“现在就差去长白山,把这玩意儿给小哥送过去。”

吴邪摸着碑上的“解公连环之墓”,突然笑了。解连环没死,他用一座假墓,藏起了最后的真相;三叔没骗他,只是用谎言护住了他想保护的人;霍铃或许真的成了“它”的傀儡,但她留下的线索,却帮他们找到了关键。

这盘棋,下了太多年。

离开秦岭的路上,吴邪给小花打了个电话,把青铜盒子的事说了。小花沉默了半晌,说:“霍奶奶知道了,她让咱们直接去长白山,她会带着霍家的人随后赶到。”

“她想干什么?”

“她说要亲手了结和‘它’的恩怨。”小花的声音顿了顿,“对了,肖彧从瑞士发来了消息,他母亲的病有好转,还说……他父亲的日记里提到,张起灵是张家最后的守陵人,青铜门后,是张家世代守护的‘终极’。”

“终极?”

“没人知道是什么,”小花轻笑,“也许是长生的秘密,也许是世界的真相,或者……只是个空盒子。但总得有人去看看,不是吗?”

吴邪挂了电话,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突然觉得心里很踏实。他掏出那三枚蛇眉铜鱼,它们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像是有了生命。

“胖爷,”吴邪拍了拍驾驶座上的王胖子,“咱直接去长白山?”

“不然呢?”王胖子打了个哈欠,“胖爷我还等着看小哥从青铜门里出来,给咱露一手呢。”

越野车驶上高速,导航屏幕上,一条红线从秦岭延伸到长白山,像条奔腾的血脉。吴邪靠在副驾驶座上,闭上眼,脑海里闪过海底墓的禁婆、秦岭的青铜树、三叔的苦笑、小花的算计、张起灵沉默的侧脸……

这些碎片拼在一起,就是他的人生。不完美,却真实。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张照片:长白山的雪地里,张起灵背着黑金古刀,站在青铜门前,回头望过来,嘴角似乎带着笑意。

发件人署名:“一个等你的人”。

吴邪的眼眶突然红了。他回了条短信:“等我们,马上到。”

王胖子瞥了眼手机,嘿嘿笑:“看吧,小哥肯定没事。”

吴邪没说话,只是把手机揣进怀里,摸了摸那枚青铜哨子。风吹过车窗,带着雪的气息,像是远方的召唤。

前路依旧有迷雾,真相或许还藏在更深的地方,但这又有什么关系?

他有兄弟,有目标,有一份值得用十年去等待的约定。

这就够了。

越野车一路向北,朝着长白山的方向驶去,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像是在倒数。吴邪知道,当他们抵达青铜门的那一刻,新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而那些没说完的谎,没解开的谜,没了结的恩怨,终将在风雪里,找到属于它们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