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血肉铁轨(第2页)
幽冥站的广播响起变调的童谣:"444,路弯弯,活人上车变零件;肉做轮,血为油,幽冥公交永不休。"而在现实与虚幻的夹缝中,无数辆444路公交车正在血肉铁轨上奔驰,每辆车的驾驶座上,都坐着一个逐渐锈蚀的活人,他们空洞的眼神望向远方,等待着下一个踏入迷雾的猎物。
我胸腔里的婴儿心脏突然停止跳动,却从喉管里挤出尖利的童谣。红裙女孩把耳朵贴在我胸口,听着肋骨摩擦的咔嗒声——那节奏竟和车载电视里奶奶唱的《摇啊摇》完全重合。驾驶座的钥匙孔开始渗黑水,我的眼球在里面泡成发白的珍珠,映出车窗外正在生长的血肉站牌。
站牌上的数字"444"由指骨拼成,每个关节都挂着平安符。穿婚纱的新娘突然站起来,雨刷器双腿插进地板,从腹腔里抖落出成团的车票。每张票面上的乘客照片都在扭曲,最终变成同一张脸——那个加班女孩的瞳孔正渗出铁锈,顺着票面流成铁轨的形状。
"该给新车票上油了。"王芳的骨架举起人牙检票钳,钳口夹着半片还在蠕动的眼皮。我看见现实世界里,城市所有公交站台都在渗出沥青,把等车的人粘在地面。他们挣扎时脱落的皮肤化作车票,被血肉铁轨吸进地下,而地底传来的童谣越来越响,每个音符都带着牙齿摩擦金属的锐响。
我的后视镜手掌突然照出奶奶年轻时的模样。她站在1999年的站台,怀里抱着啼哭的我,却没注意到身后444路的车窗里,红裙女孩正举着布娃娃朝她笑。当现实与记忆的画面重叠,我发现所有失踪者的平安符都在发光,却把他们的影子钉成了车厢地板的铆钉。
白骨塔突然炸裂,飞出无数锈蚀的公交卡。每张卡上都刻着乘客的死亡时间,而卡面照片正在变成我的脸。红裙女孩把布娃娃的头按进投币箱,滚出来的不是硬币,而是奶奶最后留给我的糖纸——糖纸裹着的不是糖果,而是颗正在腐烂的眼球,瞳孔里映着现实世界中,那个加班女孩的同事们正踩着血肉铁轨寻找她,却不知道自己的脚印正在变成新的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