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手闲书聊东西 作品

第16章 蜀地竹影劫(第2页)

我背着梅雪冲进竹林深处,身后的竹啸帮像潮水般涌来,他们的脚步声踩着相同的节奏,显然是被机关虫统一了步伐。

梅雪的身体越来越冷,我咬破舌尖,将血滴在她护腕的天机石碎片上,碎片骤然发亮,与我的剑鞘形成共鸣,在前方劈开条竹影通道——通道两侧的竹子自动向两边倾斜,露出地面上刻着的“止戈”纹路,那是娘用发簪尖划下的标记。

这是爹娘当年留下的“血梅共鸣术”,用冷家血脉激活梅家信物,短暂打通机关阵的生门。

我小时候总嫌这术麻烦,要割破指尖才能用,师父却摸着我的头说:“血脉相连,才是最牢的锁。”

此刻梅雪护腕的碎片与我的剑鞘相吸,在空气中拉出淡红色的光丝,光丝所过之处,毒雾尽数消散,露出地面上隐藏的竹节——每节竹节都刻着个“梅”字,是娘的笔迹。

子时的钟声从青城山方向传来,悠远而沉重。

我们终于看见道观的飞檐,檐角的铜铃在风中摇晃,铃舌竟是用天机石碎片做的,发出的声音能安抚心神。

梅雪的手已经冰凉,我能感觉到她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后颈的梅花胎记烫得像块烙铁,与她心口的黑纹产生感应,在我眼前浮现出模糊的画面:年轻的娘将发簪插进爹的剑鞘,剑鞘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藏着的墨竹籽。

“冷轩……”梅雪在我背上轻唤,声音轻得像羽毛,“你看天上……”

我抬头,满月穿过竹梢,清辉落在她脸上,左眼角的红痣像滴凝固的血。

而寒影剑鞘正对着月光,裂缝里渗出的金光与她发簪上的血玉遥相呼应,在道观的朱漆大门上投下“止戈”二字的影子,笔画间游走着细小的光虫,那是萤火虫——竹青说过,娘最擅长用萤火虫传递消息。

推门而入时,竹笛声从内堂传来,音色清越,带着墨竹的凉意。

吹笛的白发老翁坐在蒲团上,面前供着三幅画像,画像前的香炉插着三支梅香,香灰笔直落下,显然有人常来打理。

居中是苏问山,穿着千机阁的青色道袍,手里捏着半片竹甲;左侧的冷无痕腰间挂着寒影剑鞘,鞘上的裂缝比现在宽,里面嵌着朵干制的木槿花;右侧的妇人梳着双环髻,发间别着支竹梅发簪,簪头缺了块,与梅雪的断簪正好互补。

“五十年了。”老翁放下竹笛,指尖抚过画像上的剑鞘裂缝,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伤口。

他的手指关节粗大,指腹布满老茧,虎口处有个月牙形的疤痕——那是常年握竹刀留下的印记,与苏慕晴手掌的疤痕一模一样。

“冷轩,你爹当年用蜀地墨竹纤维加固剑鞘时,在裂缝里藏了三道机关。”

他掀开衣袖,露出与竹笠人相同的齿轮疤,只是他的疤痕颜色更浅,边缘泛着淡青色,像是被某种草药压制过。

“其一,嵌‘贪念碎片’;其二,刻青城山地形图;其三,留‘止戈’共鸣纹。”

老翁的声音有些发颤,“我是竹青,苏问山的首徒。”

竹青的竹笛在掌心打转,笛孔映着月光,透出里面藏着的细如发丝的竹丝。

“当年赵衍偷学蚀骨毒,我用竹哨引萤火虫替他吸毒,那些虫子能噬毒,却也认主。他却趁我运功时砍断我手筋——这道疤,是他用烧红的齿轮烫的,他说要让我记住,背叛者的下场。”

他突然折断笛尾,露出半截竹筒,里面掉出卷泛黄的纸,纸上的血迹已经发黑,却仍能看清上面的字迹:“天机石的预言是骗局,真正的钥匙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