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圣谕惊鸳梦(第2页)
皇上盯着 “护军” 二字,指腹突然狠狠碾过龙案上的玉玺印泥,仿佛要碾死什么活物。
“当年太子练兵时,” 他声音陡然沙哑,“总说我箭术不如他,说我配不上龙袍。”
烛火跳动中,他袖口滑落的旧疤在案上投下扭曲的影 ——那是二十年前夺位时,被太子一箭擦伤的痕迹,每到阴雨天便隐隐作痛,像根拔不出的刺。
“李佥事,” 他忽然笑了,指尖沾着印泥点在李昊腕上的月牙疤,“你这伤,倒像缺了半轮月——就像当年朕没射穿的太子咽喉。”
李昊喉结滚动,听见自己的声音压得极低:“臣…… 但凭圣断。”
皇上这才放下匕首,指腹擦过他腕上月牙疤痕:“你这伤,倒像缺了半轮月。何时补全了,朕便信你。”
此时,只见他袖口滑落,露出腕上一道旧疤,那疤痕蜿蜒如蛇,末端有个月牙形缺角。
“这疤……”我失声问。
父亲猛地拽紧袖口,烛火下疤痕末端的月牙缺角忽明忽暗。
我忽然想起十岁那年,他曾在醉酒后喃喃“断月刃下无活口”,而眼前这道伤,分明是用匕首自伤以掩盖箭创的痕迹。
“当年随先帝北征,被流矢所伤。”父亲声音艰涩,茶盏里的残茶晃出涟漪。
可我分明在《燕北军志》里见过类似伤痕——那是被“断月刃”划伤的特有形状。
我踉跄后退,撞在博古架上,母亲留下的青瓷瓶摔在地上,裂成两半——就像我此刻的心,更像父亲与慕容轩之间那道隐秘的联系。
那夜我便病倒了,昏沉中听见侍女说,慕容轩在西楼下站了整夜。
我挣扎着推开窗,霜花凝在窗棂上,将他的身影割得支离破碎。
他仰头望着我的窗台,肩上落满薄雪,像尊失了颜色的玉像,左手始终按在胸口,似是捂着什么伤口。
直到府卫上前驱赶,他才转身离开,石阶上落下片墨玉碎屑——是他常戴的麒麟佩,碎屑边缘有新鲜的凿痕,像是被刻意掰断的。
我捡起那碎屑,指腹被冰得发麻,忽然想起初遇时他说“月满则亏”,那时只当是风雅,如今才懂,他早已预见我这被指婚的命运,却独独没告诉我,他接近我,原是场彻头彻尾的利用——可那碎屑上,为何沾着淡淡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