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破茧重生(第2页)
"九娘,"同车间的阿芳塞给我一块硬饼,她眼角的淤青还没消退,"听说你男人会画画?能不能给我家小囡画张像?她去年得猩红热没了......"
我攥紧硬饼,喉咙发紧。
阿芳的女儿我见过,躺在破草席上,手里还攥着半块玉米饼。
程砚舟说过,这不是个人的悲剧,是整个时代的溃烂。
那天深夜,我偷偷在他的《资本论》扉页写:"或许我们该画的,不是单个的苦难,而是造成苦难的机器。"
赵铁柱在旁走过,靴底碾碎了阿芳掉在地上的饼渣,我看见他喉结滚动,却又狠狠踩了两脚——那是对自己的厌恶,也是对现实的无奈。
暴雨突至的傍晚,程砚舟冲进车间时浑身湿透。"跟我走!"
他抓住我沾着棉絮的手,"巡捕房要抓赤色分子,你今天在女工集会上说的话......"
"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甩开他的手,却被他拽进怀里。
他胸前的玉佩硌着我的锁骨,像母亲当年的拥抱:"八岁女孩每天工作十二小时,童工死亡率比战前高了三倍,这些也要当假话咽下去?"
赵铁柱靠在门框上,手套下的断指无意识地敲着铁皮,眼神复杂——他曾是童工,却因举报工头被打断右手,现在却不得不成为压迫者。
车间屋顶漏雨,水珠顺着房梁滴在他眼镜片上。
我看见自己倒映在他瞳孔里,头发散乱,围裙上沾着机油,却比任何时候都明亮——那是被怒火点燃的光,是母亲跳绣楼时眼里的光。
"走!"他拽着我往安全出口跑,身后传来赵铁柱的叫骂声:"沈九娘,你以为能逃到哪儿去?"
但我听见他声音里的颤抖,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羡慕。
程砚舟突然将我推进一条暗巷,自己转身举起画板抵挡追来的警棍。
我看见他画筒里掉出的宣传单,上面是我手写的标语:"废除童工!八小时工作制!"
赵铁柱的鞭子挥到一半突然停住,我看见他眼底闪过一丝挣扎,最终转身离开,用手套擦了擦眼角。
"拿着这个!"他将画筒塞给我,额头的血混着雨水流进眼睛,"去霞飞路13号,找周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