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手闲书聊东西 作品
第5章 毡帐霜月冷
鸿嘉元年的冬,比前世更冷。
单于的黑马倒在雪地里那日,我正在教牙师写汉字——今生的他,比前世更早学会喊“娘亲”,却也要更早面对父亲的死亡。
“阏氏,父汗不行了。”
复株累掀开毡帐时,身上的风雪比前世更刺骨。
他眼中没有愧疚,只有草原汉子的冷峻:“按规矩,你该嫁给我。”
我抱着牙师的手骤然收紧,孩子的哭声混着帐外的风雪,像极了汉宫椒房殿瓷器碎裂的声响。
前世我没有反抗的力量,今生我早已看透命运的剧本,却依然握不到改写的笔。
“我是汉人。”
我听见自己说,声音比前世更平静,“在汉地,继母不可适继子。”
复株累的瞳孔收缩,手按在刀柄上,疤痕在火光下扭曲:“汉人规矩在草原不好使,你若反抗,牙师的血脉就会被抹去。”
怀里的孩子还在抽噎,他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就是母亲的软肋。
我望着复株累腰间的玉佩——那是元帝赐给单于的汉家玉佩,此刻却成了威胁我的利器。
原来汉匈的和平,从来都是用女人的衣襟和孩子的啼哭缝补的。
婚礼在单于的灵帐里举行。
我穿着前世的嫁衣,却比上次更华丽,金丝绣着草原的狼图腾,盖过了衣底暗纹的汉宫梅。
复株累掀起盖头时,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复杂:“你比父汗形容的,还要倔强。”
夜里,他摸着我眉间朱砂,忽然说:“小时候,父汗总说汉女柔弱,像温室的花。”
他的指尖滑到我唇畔,“可你知道吗?你第一次在草原上骑马时,我就知道,你是带刺的梅,能在风雪里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