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手闲书聊东西 作品
第4章 胡笳催别绪(第2页)
原来他不是不懂,他只是想骗自己,骗天下人,这和亲是美人自愿,而非帝王无能。
出塞那日,长安百姓依旧夹道相送。
我坐在辒辌车上,却不再隔着窗纱看父母——今生我早已托傅氏将他们送出长安,隐姓埋名在南郡老家。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的声响,比前世更清脆,像极了汉宫漏壶最后一声滴答,终于要滴穿这三十年的噩梦。
但当车队行至雁门关时,我看见辕门外立着匹黑马,马上男子脸上的疤痕在夕阳下泛着红,像极了前世初见时的呼韩邪。
可他开口时,声音却年轻许多:“阏氏,我等这一日,等了三年。”
我怔住了。
前世单于第三次入朝才求亲,今生却在我封妃半年后便频繁遣使,原来命运的齿轮虽转得慢,却从未偏离轨道。
他下马时,疤痕从额角到下颌,笑起来仍像个孩子:“汉使说,你眉间有‘落雁痣’,是天注定的草原新娘。”
我摸着眉间朱砂,忽然想起重生那日,毛延寿在画卷上落下的最后一笔——原来他早就知道,无论我如何挣扎,这颗痣都会成为汉匈之间的秤砣。
呼韩邪伸手扶我下车时,指尖触感比元帝温暖,却一样带着宿命的重量。
草原的风比记忆中更早地带来寒意。
当毡帐的暖炉燃起时,我看着案上蜀锦与羊皮共存,忽然听见帐外传来胡笳声——是前世我教给须卜居次的《梅花三弄》,却被吹得支离破碎,像极了我此刻的心境。
“阏氏可还习惯?”
单于递来一碗马奶酒,疤痕在火光下忽明忽暗,“汉使说你善弹琴,明日我让人送你张马头琴如何?”
他眼中的期待,让我想起牙师第一次学会走路时的模样,可我知道,这温柔背后,是匈奴三十万铁骑的粮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