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手闲书聊东西 作品
第7章 江风碎玉珏(第3页)
江风忽然大作,吹得殿角铜铃乱响,像极了建业城的旧时光。
我望着刘备颤抖的手,还有他腰间甘夫人的蜀葵剑鞘,忽然明白,这一世的劫数,原是要我用母子的血,去填他“天命”的缺口。
“主公要攻吴,便攻吧。”
我捡起两半玉珏,让刘禅的血渗进断口,“但请答应我,若我死在武昌城头,”指尖抚过孩子苍白的小脸,“别让他看见,别让他记得,这朱墙内外的血,都是为了他流的。”
刘备猛地转身,剑鞘上的蜀葵纹蹭掉我鬓边步摇,发簪落地时,带出母亲留给我的最后一缕青丝。
他走到门口,忽然说:“明日辰时,随我登战船,子龙——”顿了顿,“掌后军,护好夫人和少主。”
赵云扶我起身时,指尖划过我掌心的碎玉珏,忽然低声说:“夫人可知,当年在公安,末将从您绣绷上偷的那半片,”喉结滚动,“其实绣的是‘云’字,被您错写成了‘孙’。”
江雾漫进殿来,模糊了他银甲上的血痕。
我望着地上相拼的玉珏,蟠龙纹在雾中若隐若现,像极了赵云护心镜下的残绣——原来早在建安十四年,命运就已将我们三人,绣进了同一幅残破的图卷,朱墙为框,鲜血为墨,而中间缺的那一角,正是我们永远说不出口的三个字。
辰时的战鼓响起时,我抱着刘禅站在船头,看赵云的银甲在江雾中时隐时现,像座永远不倒的碑。
刘备的玄色披风猎猎作响,剑鞘上的蜀葵纹朝着东吴的方向,而我知道,这一战之后,无论是蜀地的月,还是东吴的风,都再照不暖、连不上,我们三人之间,那道被玉珏碎片割开的,永远淌着血的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