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手闲书聊东西 作品
第9章 徐州焚心盟(第2页)
雅鱼曾在椒花殿教我辨认周鼎铭文,她指尖划过"王"字时,袖口露出的梅花胎记沾了墨汁,笑说"越人终有一天要让这字刻在吴越的每寸土地"。
如今字是刻下了,可她再也看不见。
金册递到眼前时,我闻到使者袖中飘来的龙涎香——与夫差当年强灌雅鱼的香粉一模一样。
胃里翻涌起苦胆味,我攥紧金册边缘,直到指甲掐进"伯"字的凹痕里。
范蠡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替我拂开袍角的褶皱,那动作像极了雅鱼在吴宫替我掩盖马粪污渍时的轻柔。
宴席散时,暮色已漫上徐州台。
我推开搀扶的宫人,独自走向后殿的雅鱼衣冠冢。
冢前的槜李梅开了三朵,花瓣上凝着的露水比吴宫的夜露更冷,像她临终前落在我掌心的泪。
我摸出怀中的半块糖橘,果皮上的霉斑爬成了冰裂纹,与她织锦上的血字分毫不差。
"你看,"我把糖橘放在供桌上,看霉斑渐渐浸入石缝,"越人终是站在了诸侯之上。可这王座太高了,高得连你的梅香都飘不上来。"
风卷起冢前的残烛,烛泪滴在"无恨"碑上,竟在石面洇出个"悔"字的雏形。
我伸手去擦,却蹭了满手蜡油,像极了当年在吴宫替她擦去嘴角血沫的模样。
身后传来衣袍窸窣声,范蠡捧着雅鱼的织锦走来。
血字在月光下泛着幽蓝,背面的"无恨"却被他用金线绣得发亮,针脚细密如她当年补我战衣时的认真。
"臣让人重新染了色,"他的声音低得像怕惊醒亡魂,"王后的'复国'二字,该永远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