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手闲书聊东西 作品

第8章 姑苏焚心曲(第2页)

我握紧剑柄,剑刃在鞘中轻颤。

雅鱼的眼睛,曾是我在吴宫的唯一星光,现在却成了仇人的噩梦。

夫差伸手抓向糖橘核,指甲缝里嵌着黑泥:"这是……越地的糖橘?"

"是。"我看着他把核塞进嘴里,咬破时渗出的苦汁染白了嘴角,"雅鱼藏了三年,说等灭吴后,要种满姑苏台。"

他突然剧烈咳嗽,核从嘴里吐出,滚到我脚边:"她倒是赢了……寡人输得连颗种子都留不下。"

宫外突然传来惨叫。

范蠡撞开殿门,衣摆沾着血:"大王,吴军哗变了!"

他身后跟着浑身是血的西施,广袖破烂,露出腕间结痂的伤口——那是她用剪刀自残的痕迹。

夫差看见她,忽然冷笑:"原来你还活着,寡人的美人。"

西施跪下,对着我叩首:"民女罪该万死,未能手刃夫差……"

"够了。"我按住她欲拔剑的手,触到她掌心的老茧——那是练舞时磨的,"你已经做得够多。"

夫差望着我们,忽然像明白什么,笑得前仰后合:"好啊……好个勾践,连寡人的枕边人都能变成刀。雅鱼若知道你这么狠,会不会后悔救你?"

剑出鞘的声音比雪落更轻。

夫差的血溅在我脸上时,我听见西施的抽气声。

他的眼睛睁得极大,望着姑苏台方向,那里曾是雅鱼受辱的地方,现在却落满了雪。

范蠡递来帕子,我却用袖口擦血,忽然想起雅鱼在吴宫为我擦粪污时,也是这样的动作。

"把夫差……葬在虎丘。"

我踢开他的王冠,看见冠上刻着"夫差"二字,"用越地的礼节。"

范蠡怔住:"可是他……"

"他是王。"我望着窗外渐停的雪,"雅鱼说过,王与王之间,不该只有血。"

收拾夫差遗物时,我在暗格发现卷帛画。

展开竟是雅鱼的画像,用的是吴地的工笔,却在眼角点了颗越地的泪痣。

她穿着吴宫的华服,腕间戴着完整的玉镯,背景是槜李梅花——原来夫差一直记得她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