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手闲书聊东西 作品
第1章 血浸会稽月(第2页)
五千将士列阵时,我听见有人小声议论:"先王丧期未过,这仗……"
我踩过带露的草茎,看见前排士兵甲胄上的铜纹还刻着父王的年号。
举起"工布"剑的瞬间,剑身上映出我苍白的脸——竟与灵堂里的白幡如此相似。
"诸位可知,"我踏过父王的衣冠冢,声音混着哽咽,"先王咽气前,指甲抠进我手背,抠出的血痕至今未愈。"
我扯开袖口,腕间新月形的疤在晨光里泛着淡红,"他说,越人可以死,但不能跪着死。"
呐喊声掀起晨雾时,我看见范蠡在阵后皱眉。
他昨夜说的"死士计"还在我耳畔发烫,那些自愿赴死的囚徒,此刻正穿着白衣在河谷里列队。
我数过他们的名字:石匠阿满、樵夫阿勇、还有替寡母顶罪的少年阿青。
他们递来的绝命书里,写着"愿以血魂换越人尊严"。
吴军的方阵如铁墙压来,戈矛林立似秋日麦田。
我攥紧剑柄,指甲掐进掌心。
当第一声自刎的闷响传来时,河谷里的白幡突然全被风吹得笔直,像无数把插向苍天的刀。
阖闾的战马惊得人立而起,我看见他头盔上的雉羽剧烈颤抖,如同此刻我狂跳的心脏。
"杀——" 越军冲阵时,我踩着带血的草甸,看见阿青的尸体横在马前。
他的眼睛还睁着,望向会稽山方向,那里有他未嫁的妹妹。
剑锋刺穿吴将咽喉的瞬间,温热的血溅上我的脸,混着泪水流进嘴里,咸得发苦。
这不是胜利的滋味,是父王说的"越人剑胆"——原来带着铁锈味,带着愧疚味,带着让你夜夜噩梦的味道。